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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2日

邵家臻 專業議政

人工流產問題的「問題」

對公眾而言,「人工流產」也好,「合法終止妊娠」也好,怎樣的稱呼都不能叫我們視它為一種社會現象,反之,它只能是一個公認的社會問題;應該說,它涉及一連串問題,例如破壞社會道德、糟蹋生命價值、縱容及時行樂又不用負責的狂歡行為、鼓勵性交易勾當……此等問題,當然要除之而後快。

「黑市」手術兒戲風險大

問題是,在這個動輒把「社會現象問題化」的年代,還有沒有空間思考什麼才是「問題」?台灣時事評論家楊照曾經提出,中文說的「問題」,可以是英文的兩個詞語:一個是problem,一個是question。分辨這兩種「問題」,最直接簡單的方式是,problem渴求「解決」,而question則呼喚「了解」。

一個question引申另一個question,一連串questions帶出另一串questions,而 questions不斷累積,直至我們對現象有更深邃的了解為止。那麼,時下對年輕少女人工流產的關注,在汲汲於解決之時,究竟是在它裏頭的哪些problem、哪些question?

上月底法庭就一宗前診所清潔女工在公屋單位從事非法人工流產業務作出判決。據悉被告在公屋單位只以一些木板和文件櫃搭成一張手術床,聲稱只需兩分鐘時間便可完成人工流產。被告的做法當然令人十分不安,手術兒戲不在話下,不但沒有專業的技術和設備,而且衞生情況亦十分惡劣;孕婦的風險也很大,有可能引起嚴重感染,甚至喪命。

然而,案件也帶出一些耐人尋味的問題(questions):是什麼原因令一些孕婦選擇承擔極大的生命危險而接受非法人工流產服務?純粹是費用便宜?還是服務真的快捷方便?公營醫院和私營醫院提供合法人工流產的服務是否足夠?現時的服務能否為孕婦提供適切的援助?

根據香港法例,合法的人工流產必須先經兩位註冊醫生同意簽紙,並在公立醫院或指定的私家醫院和診所進行。要取得醫生同意,必須符合以下其中一項條件:一、孕婦要證明若繼續妊娠,會影響孕婦心理和生理健康;二、經醫生診斷,胎兒有嚴重先天性缺陷;三、孕婦未滿16歲;四、孕婦於3個月內曾向警方報案,自稱是亂倫、強姦、迫姦、誘姦或迷姦的受害者。

合法終止妊娠關卡重重

然而,就算孕婦能夠證明有做人工流產的需要,公私營醫院的醫生也可以因他們的道德標準而拒絕提供服務。雖然法例只要求人工流產必須於妊娠24周前進行,但因考慮孕婦的健康情況,香港家庭計劃指導會診所便只會為妊娠10周的孕婦提供服務。由此可見,撇除金錢因素,能夠取得合法人工流產服務可說關卡重重。

根據衞生署資料,2010至2014年間,合法終止妊娠數字均是1萬至1.1萬宗不等,到2015年則有9890宗。以2015年的數字分析,養和醫院的合法終止妊娠數字為1636宗,即一天約4至5宗;明德國際醫院為373宗,即一天約1宗;仁安醫院為3305宗,即一天約9宗;瑪麗醫院為634宗,即一天約1至2宗。

不得不提的是,養和醫院、明德國際醫院、仁安醫院均屬私營醫院,每次人工流產手術費約2至3萬元不等,這個價錢並非所有孕婦都能輕易負擔,尤其是一班還未有足夠經濟能力的年輕少女。無奈的是,現時這3家私營醫院處理的合法終止妊娠宗數已過全部宗數的一半,約54%。

沒有足夠經濟能力的孕婦只好到門檻較高的公營醫院等候。據了解,現時瑪麗醫院婦產科接見孕婦的時間一周只開放3天,孕婦與醫生接見後,還要等候數周至10數周不等,有些個案的等候時間會超過妊娠期24周,到時已不能進行手術。

總而言之,幾乎每天都有孕婦因不同原因而要合法人工流產,而合法的人工流產服務不僅可以確保手術風險減到最低,手術前後也有專業人士為孕婦提供醫療和輔導服務。不過,有質素又合法的人工流產服務並非人人可得。上述那宗非法人工流產案件,恐怕是在畸形的合法人工流產服務下,「自然」出現的「問題」(problem)而已。故此,要解決人工流產這個problem,必先解答當中的questions。

邵家臻  立法會(社會福利界)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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