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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7日

邵家臻 專業議政

青年政策委員會不是什麼

一於學習領導講話。習主席旋風式訪港,呼籲政商界要帶頭關心青年,幫助解決實際問題,為他們的成長創造良好條件和環境。政務司司長張建宗在7月1日電台訪問時即公開附和,表示今屆政府會改組中央政策組,讓更多青年加入,也會把青年事務委員會升格為青年政策委員會;希望增加青年參政、議政和論政的渠道,並在學業、事業和置業方面幫助青年人。

只望特區政府不會重蹈八十年代末覆轍,待青年政策已經「十劃欠一撇」的大好環境下,突然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開放中央政策組,向青年人招手,幾年來都是只聞樓梯響,又要威又要帶頭盔;把青年事務委員會升格為青年政策委員會,部分原因可能是對青年事務委員會主席劉鳴煒為林鄭選舉有功的政治酬庸,也是對雨傘運動後青年政治的一次遲來的回應。不過,話說回來,我對青年政策的制定仍是充滿期待的。青年政策委員會最大的底氣,從來不是欠缺有心人,而是有沒有決心和自我修正的能力,從錯誤中學習。不如這樣開始:青年政策委員會不是什麼。

在人類成長心理學的「統識」下,青年被視為處於兒童與成年之間的一個過渡階段,跟「尚未成熟」、「躁動不安」和「暴風時期」有關。在這套青年論述下,政府軟硬兼施,既以強力手段打壓青年的「過火」行為,也以關愛之名「協助青年」,使其納入既定軌跡,並認同既有秩序以外的思想、行為與價值觀皆是越軌和危險的問題。

事實上,這套軟硬兼施的「青年控制」手法,政府最是嫻熟,不論國民教育還是《基本法》教育,都是以家長角度,「為你着想」,一方面要年輕人為社會未來作承擔,另一方面卻又不給予「話事權」,要年輕人有責而無權。這一來是保障政府「無得輸」的絕對控制權,二來是當年輕人執行責任出錯時,可以成全「爛泥扶唔上壁」、「還不是接棒的時候」、「無法獨立工作,遑論獨當一面」的「一蟹不如一蟹」的主流論述。就是偶有「青年參與」,箇中考慮恐怕都是跟「青年平權」無關,僅僅的可能是「民主花瓶」、「政治正確」的點綴作用而已。

勿視青年人為純經濟動物

另一種主流的青年論述是視為青年為延續經濟秩序的繼承人,他們繼續參與消費和生產活動的目的,就是對資本繼續累積,維持經濟繁榮,保持社會穩定,對社會既存的經濟和利益分配結構予以肯定。張建宗提出「學業、事業和置業」,正是刻劃出主導目前香港資本主義經濟發展的一套發展階梯。年輕人有書就讀、有工就做、有婚就結、有仔就生、有樓就買、有錢就旅行,不是把自己嫁給工作,就是做一世樓奴,這不單可以讓「地產霸權」千秋萬世,對各式各樣的霸權也是最佳保證。

在這套青年論述下,政府只考慮如何令青年投入這個經濟發展的體制。可是,問題在於政府把青年發展視為經濟發展的附庸,把本來千差萬別的年輕人磨平成「單面人」(one dimensional man),或索性是經濟人(economic man)。經濟發展不是為人的生活而存在,反過來,人是為了經濟發展而存在。本末倒置,莊閒不分,年輕人的存在感自然會若有所失,如墮五里霧中。

年輕人在物質以外,還有什麼其他價值的珍視與追求?這是美國政治學者Ronald Inglehart於七十年代提出的詰問。他提出「後物質主義」(post-materialist)這個概念,以解釋「一代不同一代」這回事。後物質主義是相對於物質主義(materialism)的價值觀,物質主義追求個人物質上的滿足,而後物資主義則更重視自主性、自我價值和非物質價值,例如人情味、環境、歷史、民主等價值的滿足。

張建宗所述的「三業」,暴露出現今香港既得利益者主導的施政方式,也暴露了他囿限於「物質主義」的所思所想。更大的問題是,在今時今日的香港,再舉起「三業」這狹隘的人生發展階梯作為招徠,除了露出自己的黔驢之技外,根本無法與年輕人對話。

過去不少研究均指出,現今一代青年所抱持的價值觀與上一代已大相逕庭,他們關注的不只是政治參與的公民權,也要有各種與生活相關的社會權;既不滿足於政府過去「假諮詢」的參與形式,也表現出對「經濟價值以外」的「後物質」渴求。說到底,先為公民後為年輕人,「三政」又好,「三業」又好,青年政策委員會要從「人」和「公民」的角度出發,思考青年政策該幹什麼。

邵家臻_立法會(社會福利界)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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