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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日

社評 社評

歐羅「太弱」非風涼話 德拉吉給擺上枱

美國總統特朗普歐洲之行不歡而散,德國總理默克爾隨即在北約會議和七國集團(G7)峰會閉幕後呼籲歐洲各國團結起來,把命運緊握在自己手裏。

若說默克爾的「歐洲當自強」宣言衝着特朗普而來,矛盾溢於言表,那麼鐵娘子近月兩番提及歐羅滙價「太弱」,語調聽來溫和,惟綿裏藏着的卻是一根針。此針向誰而發,明眼人心裏有數,除了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還有誰?

歐羅偏軟對德國出口有利,拜製造業執世界牛耳所賜,德國乃名副其實的歐洲經濟火車頭。聽在該國貿易對手耳中,歐羅「太弱」頗像一句風涼話。然而,默克爾並非特朗普,說話不會未經思考衝口而出,何況同一番話三個月內說了兩遍!由此可見,鐵娘子「評滙」有的放矢,意在向貿易對手和本國選民傳達一個強烈訊息,重點不在滙價本身,而在誰要為歐羅「太弱」負上責任。

默克爾今年二月首次就歐羅滙價發言,其時特朗普剛就任美國總統,席未暇暖動作即接二連三,除簽署行政指令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外,還狠批累積龐大貿易盈餘的國家以不公平手段損害美國利益,遭批評的包括中國、日本及德國。鐵娘子圍繞歐羅滙價「表態」,目的自然是回應特朗普不友善的言論。

美國財政部四月雖沒有把中、日、德列作貨幣操控國,但三國於觀察名單榜上有名,意味特朗普對德國進口採取保護主義措施的威脅依然未除。問題是,默克爾為何不大力駁斥特朗普的批評,反而直認歐羅太弱,且在三個月後重申此一觀點?

滙率強弱受不同政經因素左右,惟在投資者眼中,貨幣政策肯定位居前列。沿此路進,鐵娘子的話等於說,縱使她認同歐羅太弱,但替歐羅區貨幣政策掌舵的另有其人,德國對此無能為力。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特朗普要為美國在貿易上吃了德國大虧討回公道,該把矛頭對準歐洲央行,也就是找德拉吉算賬。

特朗普於訪歐期間除了直斥歐洲諸國拖欠北約軍費外,亦重申對德國累積龐大貿易盈餘的不滿。默克爾繼二月後再度提及歐羅太弱,自然讓人覺得那是鐵娘子不甘示弱,對「狂人」的又一次反擊。然而,這種想當然的結論是有破綻的。

默克爾於五月二十二日(上周一)第二次就歐羅滙價發言,時序上先於特朗普在北約和七國峰會場合「說三道四」;也就是說,鐵娘子再度評論歐羅並非說給「狂人」聽。然則,默克爾的目標聽眾是哪些人?

德國將於九月舉行大選,我們認為鐵娘子為了提高其所屬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的勝算,再度「擺德拉吉上枱」。歐羅兌美元滙價所以能從年初低位約一點○四水平升至目前一點一二以上,一個關鍵原因是民粹主義政黨在奧地利、荷蘭和法國三場重要選戰皆敗於臨門一腳,歐洲民粹浪潮得以收斂。可是,意大利據報將提前於今秋大選,目前在民調中領先的四個政黨有三個屬疑歐派,引起了新的政治憂慮。

為免夜長夢多,默克爾不容有失,必須竭盡全力確保德國的疑歐勢力,尤其是右翼民粹政黨另類選擇黨(Alternative for Germany)無法抬頭。該黨主張退出歐羅區,對歐洲央行的超寬鬆貨幣政策更是深惡痛絕,基督教民主聯盟內的重量級人物便經常把另類選擇黨的崛起歸咎於德拉吉。

默克爾雖極力避免公開批評歐洲央行行長,但鐵娘子三個月內兩度藉歐羅「太弱」暗諷德拉吉,間接說明了歐洲央行的量化寬鬆及負利率政策在德國極度不得人心。該國朝野如何因應民眾情緒為選戰布陣,關係到整個歐洲的福祉。

法國大選由親歐盟和支持全球化的馬克龍勝出,全球本已鬆一口氣,資金近期亦有加快流入歐洲跡象,惟真正的「看點」在德國,最大的變數則在意大利,且看德、意大選為世界帶來的會否是一個「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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