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0日
英國首相文翠珊周二宣布提前於六月八日舉行大選,較原定限期早了三年。由於她上任以來一再揚言不會有此舉動,這次「出爾反爾」非但令國內外大吃一驚,金融市場亦為之一「震」。
在文翠珊發表聲明前個多小時,大不列顛謠言滿天飛,從英女皇駕崩到倫敦直接管轄北愛爾蘭無所不有。投資者被「蒙在鼓裏」,英鎊滙價一度急挫。隨着諸般可能性被一一排除,市場料想首相要公告天下的大事離不開提前選舉,鎊滙開始喘穩。在文翠珊親口證實將於兩個月內解散國會舉行大選後,英鎊出現戲劇性反彈,周三歐洲中段兌美元報一點二八五,是去年十月以來的最高水平。
若說職業賭徒無寶不落,值博率不足絕不輕易下注,那麼政治賭徒就更不會打無把握的仗。文翠珊不惜把個人和整個保守黨的政治前途押在提前大選上,顯有穩操必勝的信心。從去年六月英國公投決定脫歐以來鎊滙的起起伏伏觀之,每當所謂「軟脫歐」(英國與歐盟保持某種形式的聯繫)看似佔上風時,英鎊滙價大都偏強;反之,當「硬脫歐」(英國跟歐盟一刀兩斷)看似取得優勢時,鎊滙走勢便會偏弱甚至急瀉(如去年十月初的閃崩)。文翠珊提前大選的決定,對英國脫歐談判何去何從影響深遠,我們認為有三點值得注意:
一、文翠珊於前首相卡梅倫因國民向留歐說不引咎辭職後走馬上任,若能透過大選重新跨進唐寧街十號大門,不僅彌補了首相認受性不足的缺陷,保守黨政府更可高舉「人民授權」旗幟,為捍衞大不列顛利益跟歐盟在談判桌上周旋。大部分英國民調皆顯示,保守黨支持度拋離主要對手工黨,差距且多達二十個百分點以上。在「左王」郝爾彬(Jeremy Corbyn)領導下,工黨內部四分五裂,大選六月八日便舉行,要在不足兩個月內「翻盤」,談何容易?
二、文翠珊於宣讀聲明後強調,在脫歐一事上,國家團結之際,國會卻分裂;為阻止在野黨繼續大玩「政治遊戲」,讓英國得以順利完成脫歐程序,捨提前大選別無他法。這也許是事實的一部分,惟不容忽略的是,保守黨在國會只有十七席大多數,一旦「籠裏雞作反」,不必在野黨添亂,自己人亦會在脫歐問題上不斷製造麻煩。
保守黨內的「異議者」傳統上來自右翼疑歐陣營,文翠珊一則要維繫黨內團結,二則受制於並不明顯的國會優勢,礙於現實,在脫歐路線上一直予人偏「硬」的感覺。然而,這到底是首相的真正意向,還是「為大局着想」的權宜之策,外界不易掌握。按照民調顯示的形勢,保守黨於選後擴大國會優勢機會極高,果真如此,黨內疑歐派要攪局甚至倒戈,亦會因難成氣候而不足為懼,文翠珊到底是「軟」是「硬」,大選後即見真章。英鎊滙價在首相宣布提前選舉後拗腰反彈,很大程度反映投資者押注「硬脫歐」機會下降。
三、與任何賭博一樣,算無遺策固然重要,惟得失成敗也要看對家如何出牌。這邊廂,文翠珊於英國脫歐談判起步階段當機立斷提前大選;那邊廂,歐盟軸心之一的法國,本周日便要舉行總統大選首輪投票。假如法國總統寶座由其中一位民粹或疑歐派登位,不管此人是極右國民陣線黨魁馬琳勒龐(Marine Le Pen),抑或代表極左勢力的梅朗雄(Jean-Luc Melenchon),都會為歐盟前景投下極大陰影。
從英國的立場出發,歐盟內部團結若因法國大選結果而出現變數,「對家」能否統一戰線便頓成疑問,這反而有助抵消英國跟歐盟討價還價籌碼不足的劣勢,讓大不列顛有條件在談判桌上向「對家」爭取更大的讓步。當然,事態會否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得看法國大選次輪決勝是不是真由兩名疑歐派對陣了。
汲取了英國公投、美國大選頻頻「爆冷」的教訓,任何人對民意調查都懂得不盡相信。然而,以目前保守黨領先工黨的距離,後者要在個多月後「改寫戰果」難乎其難。民調如再度「失準」,關鍵不在勝負,而在保守黨於國會的優勢是否一如想像般大。倘若提前大選無法換來文翠珊想要的結果,一箭多鵰的如意算盤打不響,許多「數」恐怕就要重新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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