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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31日

鍾聞 河水集

百年清華 豈只游泳

北京的清華大學近日規定,恢復近100年前的老校規,從今個年度本科新生開始,新生入學後將進行游泳測試,不懂者必修游泳課,通過才能獲得畢業證。校方解釋有兩個原因:一、游泳是必備的求生技能,長遠而言對學生有利,藉游泳亦可鍛煉學生的耐力;二、這是90多年前清華已有的規定。當年部分清華的知名校友如梁實秋幾乎敗在游泳一關,要盡力補考游泳。

游泳有助大學生的體魄相信沒有人質疑,恢復這項老傳統誠然是一件美事。不過,回想起100多年前,清華、北大(前稱京師大學堂)這些最早的高等學府往往能開風氣之先,豈只有游泳等細枝末節,它們最為人稱道的是那種自由、獨立、批判的精神,而這些精神今天已經墮落了。

我們可以藉清華大學的百年歷史來反映今天大學精神的喪失。1909年,清政府用美國退還的部分庚子賠款建立留美預備學校「遊美學務處」及附設「肄業館」,當時目的是培養留美學生,因此延襲美國大學注重體育的傳統。1911年改肄業館為「清華學堂」,不久易名「清華學校」,1925年始設大學部。

每逢重大歷史關口,清華學生都會不顧個人安危站出來發聲。1919年5月4日,五四運動爆發,北京城內十多所學校數千人示威遊行,清華學生是主力;當晚,學生聞一多寫岳飛〈滿江紅〉貼至飯廳門口以示決心;翌日,清華學生召開會議,宣布從即日起罷課,並派代表與北京各校聯絡,互通聲氣。

今天只為將來鋪路

1926年3月18日,北京民眾為反日本入侵而遊行請願,遭到北洋段祺瑞政府打壓,清華學生韋傑三犧牲,是為「三一八慘案」。1935年秋,在日軍危及華北之時,成立國立清華大學學生自治會救國委員會……

創辦初期,清華在許多方面均開風氣之先、兼收並蓄。1914年11月5日,梁啟超到校演講,以〈君子〉為題勉勵學子應當樹立遠大理想、培養完全人格。1931年起梅貽琦擔任長達17年的校長,清華開始出現宏大的格局。他在就職典禮上已提出「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的理念。為了貫徹這個理念,他大力延聘名師,如文學院的馮友蘭、朱自清、聞一多、陳寅恪、吳宓、金岳霖等;理學院的葉企孫、吳有訓、周培源、陳省身等;法學院的陳岱孫。在治校理念上,確立了「民主治校原則」,也稱為「教授治校」,清華的教授會、評議會、校務會及各種專門委員會,多由教授擔任,一改以往由外交部委派官員管理校務的做法。

百年清華只是內地有着悠久歷史的高等學府的縮影,近百年來,中國大學的規模擴大了,學額增加了,設備先進了,經費充裕了……然而,在精神面貌方面卻是倒退了。大學生變得世故,大部分關心的是眼前分數以至將來的就業。學校管理層變得媚權,學而優則仕的人多了,做學校管理的都想鋪後路,謹小慎微,失去以往的胸襟。大學不再兼收並蓄,校園的言論自由、思想自由少了,高校規定「七不講」(不准講普世價值、西方憲政民主、公民社會等)。特立獨行的教授們愈來愈不見容於大學。梁啟超當年所講的「君子」是有遠大理想、完全人格的大學生,不應只是體格強健,籌謀畢業後找份好工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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