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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2日

丁望 思維漫步

960萬平方公里 首個文革研討會

毛文革(1966-1976)爆發50周年,北京禁止集會議論,台北則冷漠,只有香港的大學舉辦研討會、演講會。

1月8日,中文大學文化研究所和研究服務中心主辦毛文革50周年的公開演講會。美國之音報道此事,稱是「中國領土上首個文革50周年研討會」,突顯香港言論自由和面對「歷史教訓」的制度優勢。

文化研究所 專家圓桌會

8日演講會前,先有6日的「以史為鑑論文革圓桌討論會」即專家研討會,論文宣讀者與評論人,均為毛文革史專業研究者。討論會在中大文化研究所會議室舉行,未對外開放。

參與圓桌討論會的,除主辦機構代表外,有來自北京的清華大學教授秦暉、北大教授印紅標、南京大學教授申曉雲和毛文革研究者李遜、何蜀、潘鳴嘯;來自美國的徐友漁、林達、宋永毅、丁抒、陳意新、王復興、周孜仁;香港的丁望、余國良等。

西人有美國史丹福大學教授魏昂德(Andrew G. Walder)、香港大學教授馮客(Frank Dikotter),都能說流利的中華國語(普通話);《炎黃春秋》原編輯丁東在深圳海關被截留,不能來港出席。

宣讀的首篇論文,是徐友漁的〈文化大革命是什麼?〉,從宏觀層面分析毛文革的爆發原因、標誌性事件、紅衞兵運動、社會影響。

徐氏是原中國社科院研究員,著有《形形色色的造反》(香港中大出版)等。

魏昂德教授宣讀論文〈毛與四人幫〉,筆者是論文的評論人。魏昂德分析毛文革發動的背景、依靠的力量,展現歷史的大輪廓。

論文的要點,筆者歸納為三項:一、効忠群:毛妻江青、中共高層官員林彪和康生、陳伯達、周恩來;二、主要依靠力量中央文革小組;三、毛文革發動的原因;四、發動的四個步驟。觸及黨內大規模的政治清洗,整頓官僚體系以革委會取代;也涉及動員群眾形成群眾運動(如紅衞兵運動),以監督官員忠於毛。

史丹福教授 析文革勢力

正如論文宣讀人的分析,毛文革的發動,確實獲得江青和幾個要員的擁護和賣力。魏昂德對於文革小組的成員、扮演的角色、群眾運動,有全面的述評,讓讀者了解毛的動員策略和文革小組的重要性;文末附文革小組成員表,對讀者會有幫助。

不過,他如果對其他很接近毛的政治勢力列入述評中,則可能更能幫助讀者。除了江青集團(江和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等)、中央文革小組之外,還有三類政治活躍分子不能忽略:

一、毛的親屬、親戚,如姪子毛遠新、女兒李敏和李訥、親戚王海容(王季範孫女)、王曼恬(王海容姑母)等;

二、毛身邊「特殊的女同志」(親密女友?),如謝靜宜(外傳是謝富治女兒並不可靠)、張玉鳳;

三、筆者在研究著作中稱為「第三勢力」的壯年實力派,他們介乎江青集團(江集團)和周恩來老幹部集團(周集團)之間,効忠於毛但不滿江青的極左言行,與周集團有錯綜複雜的關係(默契),代表人物是華國鋒、紀登奎、吳德和軍方的李德生、陳錫聯、汪東興等。

在1971年林彪事件後,特別是1974年毛半醒半迷糊狀態下,毛遠新、張玉鳳的角色更為重要。中共元老陳雲說:「1975年冬,來了個聯絡員,一個娃娃,毛主席的意見由他傳達,政治局開會由他向毛主席滙報。」他又提到連葉劍英那樣的中共中央副主席也見不到毛(陳雲文選1956-1985,頁218)。

周恩來康生 討論有分歧

關於周恩來的角色,是與會者頗有興趣的話題。筆者認為,周不同於林彪、康生、陳伯達,不應把周與後3人併為同一類。

不少人說周是毛身邊的長期幫兇,筆者不贊同此說,周實際也是毛文革的受害者。一方面,他要對毛表忠,以保持權位、避免老幹部集團崩潰;另一方面,他利用既有的權位,盡可能抵制江青集團、減少極左的禍害。陳雲提過周恩來,在毛文革初期的國務院機關抵制「早請示晚滙報、打電話先念語錄」的造神,他說:「沒有周恩來同志,文化大革命的後果不堪設想。」(陳雲文選1956-1985,頁218)

1974年「批孔批周公」以後,周已是「醒悟」者,在重病中與江青集團抗爭,扶持葉劍英、鄧小平。他與葉劍英跟江青集團的迂迴搏鬥、與第三勢力的某種程度默契,積累了政治資源。這是葉聯合第三勢力華國鋒和汪東興、在毛死後推倒江青集團(1976年10月事變)的基礎。

論文述評康生的部分,提到康生在1950年代「僅在地方上擔任領導職務」,「1960年代初,毛將康生召回北京」。

這段敍述與事實有出入,康生因病長期休養,1957年恢復管事:以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身份主管中共中央黨校(校長楊獻珍);1958年6月起,任中共中央文教小組副組長(組長陸定一),小組是政治局下面的高級協調機構,康在小組中主管思想理論和中央黨校。《中國共產黨歷屆中央委員大辭典》(頁291)、李銳主編的《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5卷頁71),有相關的紀錄。

中央黨校馬仲揚的〈康生的「發展」論與現代迷信〉(刊《紅旗》半月刊1980年9月第18期,頁23-27),對康生在1950年代後期神化毛的活動、對後來毛文革的影響,有精要的述評,是研究毛文革歷史值得細讀的參考文章。

 (英文版本由EJ I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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