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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23日

鄭赤琰

中菲外交 節奏太慢

《菲律賓星報》(The Philippines Star )的專欄作者F. D. Pascual自9月1日以來,一直密切關注中菲外交關係會否在杜特爾特總統有意改善其與華關係的關鍵時刻做到關鍵的事。Pascual特別注意到中國最在意的是,菲單方向國際仲裁庭提請南海紛爭仲裁;杜特爾特也特別在其就職演講中與上任後的多個場合表態說:「不要跟中國開戰,南海問題要與中國展開雙邊和談。」他甚至委任前總統拉莫斯到港釋出和談的誠意。

新舊總統 一冷一熱

同樣,Pascual也注意到中國回應杜氏的表態似乎不夠積極。儘管中菲雙方也許已在私下展開外交接觸,就算如此,只要一天拖到沒有公布的溝通成果,杜特爾特的壓力便一天不得消減。

前總統阿基諾三世天天講南海仲裁,到杜特爾特卻口口聲聲說要跟中國和談。如此前後總統對南海一熱一冷的強烈對照,菲國人民會很奇怪,甚至很有期待,杜特爾特對華外交會有什麼突破嗎?如果等得太久而見不到中國有什麼相應的積極回應,菲國人民對他的高度支持,便會變得高度失望,因為得不到中國相應熱度的回應,是很丟臉的事。若然杜特爾特的支持熱度一旦下降,他的反對派便會乘勢而起,用南海問題攻擊他,到時南海問題要不炒熱也難了。

為了不想菲國失去體面,也想替中國保全面子,Pascual提出一個既有急速效應而又不失大體的辦法:是先在黃岩島Panatag(Scarborough)岩礁作為兩國解凍的切入點。此岩礁幾年前在中菲海軍交手後已為中國佔有,之後中國禁止菲國漁民進入該區捕魚,一直在此捕魚為生的菲國漁民其生計已受到打擊;同時菲媒大事炒作而成為舉國人民關注的課題。

Pascual建議,如果中國能在這關鍵的外交時刻,馬上向杜特爾特表示善意的方法,而又不涉及主權誰屬的敏感課題,便是讓菲漁民回到此岩礁海域捕魚;當然,菲方也不得干涉中國漁民在此海域捕魚。這樣做只是臨時措施,以後怎辦,可由中菲通過外交談判處理。何況中國也一直強調南海問題可通過共同開發資源來解決紛爭。Pascual認為這辦法可為中菲的面子爭取到雙贏,然後再進一步談判,雙方可有更多時間爭取解決問題的空間。

熟悉菲律賓外交的觀察界,都會為杜特爾特提心吊膽,以一個長期受美國軍政影響的菲律賓,尤其是自2010年開始以來,美國強力介入南海紛爭,並緊緊抓住阿基諾三世政府成功達成軍事同盟的政治合夥關係,甚至還承諾軍事保護菲律賓,還因此在黃岩島就近的菲國島嶼建立6個軍事「訪問站」,作勢要為菲國一戰。

美菲自反恐戰啟動後,也讓美軍長期駐紮南部回教徒為主的棉蘭老島,借反共和反恐為名,實則找藉口長期牢牢用軍事綁住菲律賓,用武器與訓練套住菲律賓。

對扎根棉蘭老島為其政治深耕之地的杜特爾特來說,他對菲南的民情感受最深,否則便沒法長期受菲南當地人民的大力支持,與菲南人民貼心的感受,也令杜特爾特對於美菲軍政關係看得很負面。

最近的東盟峰會前夕,杜特爾特在行前記者會上,直接槓上奧巴馬,警告奧巴馬在老撾雙邊會上不要用人權來指指點點;否則會毫不客氣地回敬他一句:「妓女生的!」罵了粗言後,杜特爾特接着挖了美國的歷史瘡疤,說美國的殖民地與對付黑人/印第安人的紀錄,根本無資格用人權教訓菲律賓。此言一出,奧巴馬的即時回應是取消與杜特爾特預定的老撾雙邊會談。到永珍後,奧巴馬自忖反應未免太小氣,如此下去後果更難以預料,於是想出一個補救辦法,即找個短暫的會議休息室與杜特爾特握手圓場。

對菲態度 仍有猜疑

接着下來的幾天,美菲關係並未因兩人首次握手而有所釋懷,回國後杜特爾特還進一步放風,聲言要美軍撤出棉蘭老島,並指美軍在當地不但沒幫到解決動亂,反而更惡化動亂。他說,只要有美軍的一天,南部不可能有太平;只要有美軍駐紮,菲共和回恐組織便會因反美而得到孳長。說到依賴美國軍火的問題,杜特爾特還拋出要向中俄購買軍火。

此言一出,加上他出示當年美殖民地統治者在菲律賓南部屠殺回民的血腥照片,不但華盛頓感到尷尬,連美國與歐洲的輿論也不敢相信杜特爾特真的要再「平衡」(Pivot)菲律賓的外交關係,選擇在中美之間採取「平衡政策」,主要是認為以美菲盤根錯節的軍援與軍事條約的關係,要解套還得要受內部機制的牽制。例如對外條約要經菲最高法院與參議員認同,不能靠行政首長一人說了算。

現在留下的問題不是杜特爾特有無辦法「去美國化」,而是中國是否相信他有沒有能力擺脫美國所困;杜特爾特有無能力擺脫,卻又與中國有無辦法打出幾張「外交牌」,好讓他改善中菲關係,從而助他成功擺脫充當美國反華的戰略棋子。

中國在此時機若抓緊機會,助人也是助己是義不容辭的,更積極、更具外交效應。能讓菲國人民感覺良好的是,除了本月初菲大使交出一張建議列出多項貿易與投資合作項目外,最好能在此關鍵時機由習近平親自出訪,與杜特爾特會面,即使兩國政府仍未敲定會面議程,能夠交換合作方針便是兩國解凍的大突破。奧巴馬過去6年勤於跑訪東南亞各國,跑了十多次;中國近在咫尺,更應該跑得勤快一點。也許中國仍怕菲外交有反覆,但杜特爾特這回與美槓上而且還跟菲共和解,看來他對美是玩真的了!

鄭赤琰_中文大學前政治系主任、華人學術網絡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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