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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22日

關品方

如何打造金剛不壞身

年前有一部法國電影,劇情說一個人擔心失去工作,想出辦法要別人以為他是同性戀,如果公司要把他辭退,他大可反過來說是受到歧視,那麼就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毫毛,他就有了鐵飯碗,打造金剛不壞身。法國電影一貫前衞,當年性別歧視或年齡歧視都還沒有那麼流行,何況同性戀禁忌?

有些概念,表面上看來很吸引,例如民主自由、平等博愛、人權法治。在政治的範疇,因為選舉,候選人為了爭取選票,往往無所不用其極,一定要製造對立面,你錯我對,才可以脫穎而出,於是手法多樣,但百變不離其宗——抹黑對手,危言聳聽。

最近典型事例,就是把一件某人跨境售賣禁書的個別犯罪事件,說成是香港人的總體擔憂。為了全香港人免於恐懼,害怕失去言論自由、出版自由、學術自由和表達自由、害怕失去法治人權、擔心被中國化、變成「一國一制」、被大陸公安隨時越境抓人。

要兜售這樣的概念,目的是散播恐懼,讓人以為香港已危在旦夕,可以凝聚民情,同仇敵愾抗拒大陸,反對共產黨,維護我城,香港人優先,或者乾脆「兩國兩制」,提出香港民族,搞獨立自主最好。

銅鑼灣書店事件中的林榮基,是當事人利用自由和法治等原則來為自己製造政治金剛罩、打造金剛不壞身的又一典型,活生生就是上述電影橋段的翻版。現在事件逐步真相大白,不少港人開始有興趣看一下這些所謂禁書。不看猶可,一看原來都是不盡不實的東西,東拼西湊,真假難分,造謠誹謗,不一而足;尤其是那些渲染黃色的東西,繪聲繪影,煞有介事似的,好像作者是現場觀眾,親歷其境。

在香港,我們相信讀者有判斷能力, 讓市場決定它們的存活;在內地,那可是在刀口上行走的生意。當然,本小利大, 還是有人願意冒這個險的;特別是牽涉到大陸黨派之爭的,或許有某方面為了反擊而污衊對方,受到指使而故意散布謠言的,那就更是殺頭的生意。你在香港印行,讓大陸遊客到香港時買上幾本,那問題是不大的,但這樣做規模太小,賺得不夠,乾脆直接把書寄到大陸去,改頭換面,還利用人家的無知,讓「女朋友」替他在國內轉寄,收錢。

牽涉到李波事件裏的幾個人,有真正捲入到國內高層派系鬥爭的(放料真假難分,就因為這樣,長期吸引大批關心政治的內地讀者),有為了做高風險賺高回報生意的(利用自己的方式把書本運到國內給內地的經銷商),也有唯利是圖的乾脆把書寄到國內,去找替身為自己轉寄和收錢,最後當然有無辜受牽連的純粹受僱的職員。而且,他們原來就是與國內有相當密切關係的所謂圈內人。老實說,這些跟我們一般奉公守法的香港人有什麼關係?

香港的新聞自由和出版自由,一定要堅決維護和捍衞,因為報紙的報道,讓一般市民逐步明白了真相,就是有人知法犯法,明知故犯,出賣朋友,謊言欺騙,反過來被說成是為了全香港人,把自己塑造為英雄。天下滑稽荒謬之事,莫此為甚。公道自在人心,市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這說法一點不差。好了,過去幾年,我們經歷幾許風波,就像一個學習民主實踐的過程,沒有這番經歷,也真不知道政治是這種搞法。現在選舉臨近,各種陣營都在密鑼緊鼓部署出選競選,李波和林榮基事件,應被視為選舉工程的一個組成部分。

最後,要分析動機。為了避免回到國內蒙受懲處的風險,一定要把內地說得一無是處。越境執法、在港拉人、在內地受虐待、不准聘律師、不能聯絡家人……總之,內地無法無天,為了圓謊,不惜誣陷朋友,背棄妻子和出賣小三。這樣,就化身為香港的英雄,不怕內地追捕,不怕港人追打,更大條道理從此不返大陸,因為有人曾被大陸執法部門強行拉上國內嘛!這樣就圓滿地打造了一個政治保護罩給自己,同時從此也就有了金剛不壞身!從那位做民調的某君,到最近幾年不斷發表激烈言論的幾位時事評論員和組織抗爭的社會活動家,以至某類政客和團體,不都在為自己量體裁衣嗎?要有效地保護自己,要及時地爭取選票。這是香港社會益發激進的深層原因。

關品方  香港大學名譽教授、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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