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4日
六、魯迅的視角
由於「以武抗暴的義士為港人付出血和汗,還要被群眾指罵」,〈以武抗暴 何罪之有〉(〈抗文〉)引述魯迅的散文〈聰明人和儍子和奴才〉,批評香港有「太多卑躬屈膝的奴才,太少當仁不退讓的儍子。」
魯迅當年的比喻有其道理,但請同學們不要忽略魯迅身為一位義士或儍子,向國人指出問題時,絕非教我們排斥政見不同的鄰居,像〈甘願淪為低等生物的香港人〉(〈淪文〉)般低貶他們為「低等生物」,更不是教我們歧視「奴才」、「阿Q」、「差不多先生」這些文化落後的同胞。在〈故鄉〉裏,魯迅對於仍然懷有守舊(奴才)思想的閏土,絲毫沒有以右翼的「視角」鄙視他,即使是土裏土氣、貪小便宜的楊二嫂(民國時代版本的大媽),魯迅始終保持禮貌而非喊攆喊趕;反而於提出批評的同時,魯迅勸勉我們同心協力,為同胞—宏兒和水生——走出一條新路。
〈本土派的政治邏輯-大眾主義的視角〉與〈抗文〉合共引用大約30名學者的研究,論證本身的觀點,有根有據。但請不要忽視學術圈中持相反意見的論述也多如恒河沙數,單是英國Thomas Hobbs的〈巨靈〉(Leviathan, 1651)一直以來,都是自由民主倡導者的夢魘;早前Peter J. Steinberger嘗試解決民主國家的權威絕對性與公民抗命之間的矛盾吃力而不討好(The Idea of the State, 2004),即屬一例。
倒是魯迅的作品沒有引經據典,僅以有血有肉的小人物故事,寫出簡單易明的道理,發人深省,真正做到「絕不離地」。
從「空間的視角」出發,既然我們和魯迅同樣都是少數有機會在大城市和外國學習新思想的青年,為什麼魯迅可以包容閏土和楊二嫂,我們不可以?
從「時間的視角」出發,既然我們的曾祖父母輩都很可能同樣是類似閏土和楊二嫂這般土裏土氣,我們有什麼資格可以排斥、歧視眼前的閏土和楊二嫂這類同胞,而各走各路?
許劍昭 時事評論員
(四.全系列完;一、二、三分刊於5月27日、28日、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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