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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6日

社評 社評

特朗普不一定玩殘地球

環顧當今全球的政治氣候,莫非真的是姿態擺得愈極端,愈能夠走在時代尖端,從而贏取更多民眾的支持票?人有多大膽,票有多大產,似乎是一個值得咀嚼玩味的課題。

香港已經有幾個極端的組織和人物冒出頭來,美國也有一位極端先生,篤定成為共和黨的總統參選人,說的是語不驚人誓不休的億萬富豪特朗普。無獨有偶,菲律賓下星期一就要進行總統大選,目前在民調領先的大熱門,正是有「菲律賓特朗普」之稱的杜特地(Rodrigo Duterte),他的口沒遮攔跟美國版狂派宗師遙相呼應,揚言當選後會殺光所有罪犯,並且自己特赦自己曾經犯下的屠殺罪名。現年七十一歲的杜特地,擔任達沃市長期間,利用「以暴制暴」的方式來遏抑不法之徒,超過一千人被殺,人權團體封之為「死刑市長」。

美國大選的結果自然比菲律賓大選更加矚目,因為影響所及必定左右國際布局。共和黨總統提名戰的印第安納州初選中,特朗普大勝對手克魯茲及卡西奇;克魯茲眼見大勢已去,難掩失落之情,黯然宣布退選。如此一來,特朗普能夠代表共和黨角逐總統寶座差不多已成定局。本來卡西奇揚言奮戰到底,但他僅得一百多張代表人票,根本不成氣候,完全無法與累積超過一千張代表人票的特朗普抗衡。及至昨日,連卡西奇也宣布退選了,特朗普的進軍大選之路再無障礙。

去年宣布參選初期,毫無公職經驗可言的特朗普僅僅是一名誰也看不起的政治小丑,出言不遜純粹被視作發放笑彈。卻怎料,黨內初選一路走來,有錢就任性的他氣勢如虹,茄喱啡升格為擔大旗的主角,情況有點像英超聯的李斯特城,在季初一致看淡的情況之下,失意大軍昂首闊步殺出一條血路,終於贏得一百三十二年來首個頂級聯賽冠軍。球壇與政壇不一樣之處乃在於,李斯特城封王人人高興,要是特朗普果然排除萬難成為美國總統,恐怕不少人會驚惶失措嚇破膽。

特朗普之極端,見諸其得罪人多、稱呼人少的種種妄議, 出口傷人的侮辱對象包括女性、回教徒和少數族裔等等,他甚至鼓吹在墨西哥邊境築起「萬里長城」攔下非法移民,拘禁遣返已入境的一千萬人。如果特朗普當選後把他所有政治不正確的乖戾主張全部落實推行,很多人憂慮美國將會出現一個專權暴政,不但摧毀民主自由的普世價值,甚至在外交政策上與各國尤其是中東為敵,徒讓「伊斯蘭國」之類的恐怖組織振振有詞,發動更多濫殺無辜的血腥攻擊。至於急速崛起而具備無窮威脅的中國,當然是極端先生亟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上述無疑是十分悲觀的想法,實際上是不是這樣?首先,特朗普尚有一個最大的難關要闖過,他必須贏了民主黨的希拉莉,才可以入主白宮,否則一切都是杞人憂天的廢話;根據民意調查顯示,希拉莉領先十多個百分點。其次,即使最終大熱倒灶,希拉莉輸了,特朗普果然像李斯特城那樣童話式封王,按照過往的歷史經驗推測,任何美國總統都不可能顛覆得了既定的美國體制,不管參選的時候言論多麼出位,當選之後仍得跟隨代代相傳、各方勢力互相掣肘的遊戲規則。就以奧巴馬為例,參選之時一派左翼領袖風範,施展渾身解數討好勞動階層,一度令人擔心美國會莫名其妙地走上社會主義之路;到頭來,奧巴馬八年總統任期內,照樣與華爾街言笑晏晏,沒有打沉坐擁絕大部分財富的百分之一。如果談到反華政策,歷任總統沒有例外,參選之時視中國為假想敵,當選之後與中國做好朋友。就算特朗普本身,現已說要與中國建立更緊密關係了。

歸根究柢,特朗普一介商人,左計右算衡量利害得失乃商人本色。愈成功的商家愈有轉身的彈性,從這個角度考慮,吸引民粹主義支持者的政治不正確,也許只是審時度勢的選舉語言罷了,一旦來到真執政,改弦更張並非難事。因此,暫時還毋須過度擔心特朗普會像失控的哥斯拉那樣玩殘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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