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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22日

社評 社評

緬甸從軍人專權走向民主的經驗值得借鑑

緬甸上星期選出全國民主聯盟(全民盟)領袖昂山素姬的親信廷覺為新總統,並將於下月一日就任,接替代表軍方及舊管治集團的登盛,正式步進由民選政府掌權的時代。對緬甸人民及國際社會而言,昂山素姬因憲法規定未能參選總統未免令人遺憾,因為她不但是最受民眾支持的領袖,也是該國民主運動的靈魂人物。緬甸能成功從幾十年的軍人專政閉關鎖國走向民主政體,昂山素姬居功至偉。現在她只能以「垂簾聽政」間接執政,誠然美中不足。

雖然昂山素姬被軍政府針對性地壓制,失去名正言順成為國家元首的機會,但她豁然放棄硬闖,不堅持修改憲法務求令自己出任總統,再次體現她一貫的務實精神及靈活政治手腕;也正是這樣的態度,令緬甸能夠迅速成為新生民主政體,並重新被國際社會接納。

應該看到,緬甸軍方雖同意進行政治改革,讓人民自由選出議會大部分議席,並放寬在國內的政治控制。但是,軍方仍擁有巨大的權力及影響力,事關議會內尚有四分一議員由軍方任命,國防、國安、決定緊急狀態等概由軍方領導掌控,還包括軍隊內部事務,如軍官調動和訓練,文人政府無權置喙。在這樣的情況下跟軍方硬撼,昂山素姬及全民盟沒有多大勝算,反而會加劇軍方對新政府的不信任及提防,增加民選政府的施政困難;反正全民盟在議會裏佔壓倒性大多數,其推選的候選人必然能在總統選舉中勝出,由如廷覺般可靠的黨內核心成員登上大位,既不會削弱昂山對施政的掌控,還可令民選政府盡快上路。

其實,緬甸民主進程能持續往前走,依靠的也是昂山素姬及全民盟這份務實作風及靈活態度。當軍政府在二〇一〇年同意推行政改,讓全民盟及昂山自由活動和參與國會少數議席的選舉時,昂山素姬並沒有因為改革是有限及局部而杯葛,沒有只一味站在道德高地上等待,而是積極參選,重新建立跟人民的聯繫。結果成功勝出多個議席,昂山也成為國會議員。

走入建制後的昂山,不是算舊賬或全面挑戰軍方權力,只見她大力推動政府進一步開放,爭取國際社會跟緬甸打交道,引入更多外來投資及聯繫,促使緬甸從政府到平民都有實際得益,不再陷入無盡的政治爭拗。根據國際研究機構數據,緬甸開放改革後GDP增長加快,由過去幾年約百分之八左右,到二〇一五年幅度達到百分之八點三。若果昂山素姬沒有把握政權開放的機會,務實地擴大在民眾及體制內的影響力,反而執意挑戰軍方或保守勢力,緬甸民主進程只會更顛簸不定,甚或原地踏步,恐怕國會不可能由民選議員佔多數,遑論產生全民盟的總統了。

南非也有類似經驗。已故總統曼德拉(Nelson Mandela)九十年代能令南非順利過渡到民主政體,能令南非政府從代表少數白人變成代表多元種族的rainbow nation,靠的也是願意作出妥協及互諒互讓,包括讓打壓黑人的前總統德克勒克出任副總統,甚至舊政府的國旗國歌也沒有取締。

現時緬甸經濟情勢雖有改善,但國內基建落後,從通訊到道路到鐵路百廢待興;再加上種族矛盾尖銳,需要強有力具效率的政府解決。昂山及全民盟若只管跟軍方爭權,浪費時間及政治資本,無法令經濟和社會穩定發展,要保住民心、鞏固政權,殊不容易。

政治從來是the art of the possible,意見分歧或意識形態差異不代表要鬥個你死我活,求同存異加強溝通才有機會共處以至共贏。美國與古巴是半世紀宿敵,雙方的矛盾還差點引發核戰;可在昨天,美國總統奧巴馬成功打破僵局,歷史性訪問古巴,並在哈瓦那(Havana) 舊街漫步,開始消減兩國長期的敵對和隔閡。同樣,昂山素姬及全民盟也是憑着實事求是及互諒互讓精神,協助緬甸一步步從軍人專權走向真正的民主政體。這樣的策略及發展經驗,實在值得其他民主後進地區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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