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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10日

丁望 思維漫步

愛國還是極權 學者議希特拉

愛國主義和絕對忠誠,是人大年會的熱話題。西藏18個「人民代表」佩戴領袖像章,再現毛文革時「熱愛領袖,絕對忠誠」的政治圖像,也是「亞文革」的新標誌。而官員大談搶購洋奶粉是「恥辱」,則引起「愛國不愛國」的網絡爭論。

網民有此一問:「搶購洋奶粉,是黨國的恥辱,還是老百姓的恥辱?」有人提到:高官可享「特供」,不僅吃到無污染的農產品,還可快捷購入外國名牌奶粉、咖啡和雪茄,這是愛國還是特權主義的恥辱?

論析法西斯 觸及文革史

在言論空間日益壓縮、網控更加嚴苛之下,思考型名學者不易直接參與「愛國姓黨」和「愛國主義教育」的爭論,改以述評歷史迂迴進諫的方式建言。有人議論希特拉的法西斯主義,有人論述民國初期國家主義、國權主義(實是配合袁世凱的皇權主義)與民權主義(支持孫中山政治主張)之爭,提醒讀者了解高度集權體制的弊端。

國際關係學專家資中筠(86歲)的〈德國法西斯的歷史教訓〉(http://www.celebritiespress.com.hk/99160308.htm),以希特拉的「德國夢」和崛起政壇為題材,論析高度集權、專制的法西斯主義,觸及以愛國主義和集體主義為名的愚民、造神運動,也「聯想」了毛文革的極左狂潮。

這篇長文的重刊,有面對現實的憂患意識,文前的「摘要」稱:要了解希特拉的發跡、掌權和法西斯主義的「深遠危害性和現實意義」。

「現實意義」的意涵,或就是文章的最後一段:「沒有經過啟蒙的民眾,不用理性思考,沒有法治觀念,很容易被煽動,成為法西斯的基礎。有的時候,那些飽學之士也不見得不犯糊塗,對全民來說,訴諸國家主義,打出愛國旗幟,是非常有效的。……國家主義和民粹主義,是足以禍國殃民危害國家長治久安的兩大危險」(http://www.21ccom.net/html/2016/zhongxi_0104/298_4.html)。

資氏分析希特拉崛起的着力點,是他的權謀和敢想、敢說、敢幹的「特色」,即以「強亮劍」積累震懾力。

資氏提到,希特拉以日耳曼優秀民族復興德國之夢,廣泛號召民眾,「工於心計,善於利用時機, 不擇手段,敢於冒險」,甚至背信棄義;他排斥民主,建立「高度集權而殘暴的統治制度」;他破壞法治,秘密警察蓋世太保(Gestapo)可隨意把人關入集中營、強制勞役。

她也論及希特拉「特別強調宣傳的力量,……欺騙群眾」,宣揚「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他又嚴密控制思想、清算自由主義,在學校實施「黨化教育」(按:即學校「姓黨」),「灌輸一個信仰、一個黨、一個領袖的思想……青年只聽元首的,不聽父母的。……對父母都可以告密」。

黨國集權制 造神和愚民

對於法西斯主義的社會禍害,資氏着重分析高度集權下的造神運動、愚民政策。

她提到希特拉聲稱振興日耳曼的民族精神,卻剝奪人們的思想自由,「要全民匍匐於他的腳下」;希特拉的國家主義,把國家「變成一個黨的國家,黨成為一個人的黨」,民眾被引入蒙昧和盲從之路。

資氏論析希特拉「抹殺個體」,「個體的生命是不重要的」,個人都得服從元首。希特拉在慕尼黑組織過青年造反,「他的衝鋒隊是失業工人、流氓、小偷、無業游民,……是他的打手。」

徐賁論述極權體制下的納粹腐敗,也是獲讀書界留意的一篇。

他以德國史學家弗蘭克.巴約爾(Frank Bajohr)的《暴發戶與牟利者:納粹時期的腐敗》為話題,述評希特拉體制暴露的「黨國多樣化腐敗」:在權力無窮大之下,「元首是永遠偉大、正確」(按:毛澤東也被稱為「偉正光」:偉大、正確、光榮);在元首政黨內,等級林立,可享特權包括「特供」和「特別服務」,也可獲結黨營私的經濟利益。

徐氏稱:「納粹的反腐帶有明顯的政治考量」。他提到巴約爾的觀點:「從黨國功利出發的反腐,……常成為一種作秀,也成為方便的政治鬥爭工具」;「群眾對腐敗行為漸漸習以為常」(http://xuben.blog.caixin.com/archives/109938)。

現實與歷史 或似曾相識

德國的法西斯主義、日本的軍國主義,在二戰中對許多國家造成極大的災難,歷史悲劇留給後人很大的思索空間。透過歷史的比較研究,人們往往可發現社會現實與歷史之間有似曾相識之處。

近期一系列論述希特拉的文章,給人強烈的「現實聯想感」。「聯想感」的產生,是因為希特拉主義與現在「一黨領導」體制的政治生態,有許多相似之處。例如,毛澤東主義和毛文革、亞文革,與希特拉的極權主義相近;再如,現在狂熱的造神和高度集權,類似希特拉的領袖絕對權威化。至於資中筠對希特拉暴力行動「衝鋒隊」的述評,使人聯想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的流氓無產者、毛時代的「階級鬥爭積極分子」。

思考型學者藉史諷今,是基於對走回毛老路的憂患意識(http://www.celebritiespress.com.hk/01151210.htm),對「愛國」意涵的認知:「愛國」並非愚昧地盲從領袖,充當任由擺布的「馴服工具」;擁護法西斯主義、文革、個人崇拜和歌頌大躍進,並非真正的愛國更非愛民。也關乎他們肩負「啟蒙」的使命感:走出蒙昧、了解歷史真相;獨立思考,分清是非,汲取歷史悲劇的教訓,如《荀子.成相》言:「觀往事,以自戒,治亂是非亦可識」。

「愛國」爭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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