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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31日

社評

過度的敵我分明 不可能團結大多數

芸芸司局級官員之中,財政司司長曾俊華一直是高民望的一位,評分維持在六十分以上,原因之一大概跟他的親和力有關。這位司長雖然不曾講過「官到無求膽自大」,但實際上往往言官所不敢言,例如他在最近的網誌論及一個相當敏感的概念:本土意識。

曾俊華的網誌以《喇沙與我》為題,提到他在母校喇沙書院教授劍擊,自己每當置身舊生圈子時,無論叫口號或唱校歌,都感到對學校那股近乎狂熱的歸屬感,他認為這與近年的所謂本土意識有不少共通之處。曾俊華相信這種對身份、傳統和文化有着強烈感情的自豪感,同樣在所有香港人當中存在,可團結成一股正面和具建設性的力量,推動香港變得更好,讓香港整體都能夠得益,絕不止於封閉及消極的,甚至是具破壞的保護主義。

由於部分標榜本土意識的團體行為偏激,甚至有人觸犯法律而被捕,現在一談到本土派,總讓人聯想到分離主義,畢竟當中確實有人揮舞龍獅旗鼓吹港獨,儘管為數極少。然而,根據曾俊華的認知,本土意識也有積極作用,情況就好比喇沙人支持喇沙,推而廣之,香港人支持香港。關於這一點,曾俊華的論述跟特首梁振英可謂涇渭分明。

梁振英對於本土意識採取的態度是敵我分明,二○一五年發表的《施政報告》點名批評港大學生會官方刊物《學苑》,質疑該刊以《香港民族 命運自決》為封面,主題探討港獨,必須警惕。梁振英又認為,學聯就政改方案所提出的「香港問題香港解決」有違憲制。此外,梁振英亦曾直斥香港本土發起人毛孟靜在鬧市拖篋遊行,是反水貨客示威的「始作俑者」。

曾俊華雖然沒有就本土意識作出政治上更深入的探討,沒有觸及「中港矛盾」,不過其取態顯然更加具有親和力,最低限度不會令人覺得刺耳。沒錯,本土意識只要不化作封閉、消極甚至具破壞的偏激行為,確是可團結成一股正面和具建設性的力量。舉一個例子,早前世界盃外圍賽香港隊主場迎戰中國隊,香港人支持香港隊不是本土意識的最佳寫照嗎?很可惜,大部分政府官員包括特首在內,無人有勇氣公開講出一句「我支持香港隊」,擔心得罪了中央政府,唯獨又是曾俊華言人所不敢言,即使身在外地亦不忘力撐港隊。

本土派縱有零星的越軌舉措,有時候連同樣追求民主理想的團體,亦貶損為死對頭,左一句「左膠」,右一句「港豬」,排他性濃烈得叫人哭笑不得;然而歸根究柢,本土意識的萌生乃土生土長的人熱愛自己土地與文化,加上對內地的種種諸多不滿,甚至於存有偏見,但當局也沒必要視之為洪水猛獸。假如特區政府以偏概全,一竹篙打一船人,把本土派一律等同於謀求完全自治的港獨,反而容易產生反效果,加強其叛離的傾向。

梁振英贏得特首選舉上任之初,信誓旦旦表示,從今以後沒有「梁營」,也沒有「唐營」,只有「香港營」。幾年下來,所謂香港營影都沒有,社會撕裂卻是愈來愈嚴重,政治生態複雜得亂七八糟,孰令致之?不妨這麼說,過度的敵我分明不可能團結大多數,更加不可能將本土意識轉化為一股正面和具建設性的力量。

紛紛擾擾的二○一五年很快成為歷史,新的一份《施政報告》即將於一月中發表,梁振英會繼續提醒市民警惕目前不成氣候的港獨,還是專注於解決民生問題?仍然採取敵我分明的施政方針,還是把本土意識注入無分彼此的「香港營」?大家拭目以待。

不過,政府會於二○一五年最後一天,刊憲公布委任李國章接掌香港大學校委會主席之職,顯示梁振英不改其強硬施政作風,在一片強烈反對聲中,不惜抗議風潮再起,和諧遠去,仍堅持己見,擺出戰鬥格。如此看來,在新的一年,「香港營」很可能依然只是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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