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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19日

丁望 思維漫步.「啟蒙」之一

耀邦冥壽百年 啟蒙精神不滅

11月20日,是思想啟蒙改革家胡耀邦(1915-1989)冥壽百年,北京官方將有紀念座談會,民間的紀念活動更多。

在胡氏的政治生涯中,1977至1986年的10年,是他改變歷史的時段,閃耀啟蒙和改革的光環。1977至1979年,他從中共中央黨校副校長,到中央組織部長、秘書長、宣傳部長、政治局委員、中紀委第三書記,肩負收拾文革殘局和試行改革的重任;1980年出任政治局常委、總書記(主席制),次年升任主席,1982年當總書記(總書記制)後,面對的政治風險和承擔的責任更重。

在「一黨領導」的家長制之下,1980至1986年的胡耀邦,並非第一領袖,有最大拍板權的家長是鄧小平(1904-1997),副家長是陳雲(1905-1995);第二代的胡耀邦和趙紫陽(1919-2005)、萬里(1916-2015),則是改革的衝鋒陷陣者。

經濟改革 三大貢獻

在艱險的改革之路,胡耀邦對改革和民生的最大貢獻,可歸納為三大項。

第一,批判文革的勇氣、平反政治事件(從1955年的胡風反革命事件到文革)的使命感和魄力(http://monthly.hkej.com/template/magazine/jsp/detail.jsp?journal_id=127&title_id=11478);第二,支持各地試行包產到戶,緩解農民長期遭受的飢餓之困,與趙紫陽、萬里一起主持制訂了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五個「中央一號文件」,於1984年使毛式人民公社解體,農民從農奴「解放」為較自由的「佃耕農」(http://www.hybsl.cn/huinianyaobang/huainianwenzhang/2015-07-21/53342.html);第三,在全面深化農村改革的同時,推動城市經濟體制等領域的改革(主要是國企)。

在胡氏主持、趙和萬參與下,制定了經濟體制改革、沿海城市對外開放的文件(1984)和教育體制改革的政策(1985,胡啟立參與)。

這些改革衝擊了斯大林集權式的「社會主義計劃經濟體系」,觸及城鄉二元結構的弊端。經濟體制逐漸以「商品經濟」為取向,吸納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經濟的一些模式,緩解社會主義的貧困(包括商品短缺實行定量供應的票券證制)。

最大光環 思想啟蒙

胡耀邦更亮麗的改革光環,在於發起思想啟蒙運動。這是其改革角色中極重要的一環,是鄧小平等第一代權要無可替代的。北京的評論者對於他的「啟蒙」,大都仍缺深入研究。

1977至1986年的思想啟蒙運動,對思潮和改革有很深的影響。它的啟動,與第一代的葉劍英(1897-1986)息息相關。在中共的一代,葉氏較早提出批判文革和清理毛澤東「晚年錯誤」,他看重胡耀邦的思考能力和任事魄力,在1976年「十月事變」後便安排胡復出,擔任中央黨校主持校務的副校長。

胡耀邦到黨校後,創辦《理論動態》雜誌,探討變通毛的僵化教條、推動改革思潮。1978年,他發動「實踐檢驗真理」與「兩個凡是」(凡是毛的決策都堅決擁護、凡是毛的指示都遵循)的論戰。1979年,在葉劍英的提示和支持下,主持了理論務虛會議,觸及文革的極左折騰和毛的「晚年錯誤」。

思想啟蒙運動的內涵之一,是走出神權蒙昧主義,尊重事實思索變革。

「一黨領導」體制長期的弊端,是高度集權的家長制和造神的個人崇拜,衍生了一系列政治運動和其他的左折騰(http://www.celebritiespress.com.hk/01130711.htm)。

在社會遠離法治軌道之下,家長權力和家長意志高於一切,毛語錄成為「神話」,被稱為「句句是真理」。整個社會陷於「無產階級專政」的恐懼和神權蒙昧主義中,民眾淪為「聽黨的話、按毛語錄辦事、做毛主席馴服工具」的被蒙蔽者。直到江青集團倒台後的1977年,掌實權的華國鋒、汪東興仍堅持「兩個凡是」,造成了政治平反和改革的巨大障礙。

胡耀邦先後提出「實踐檢驗真理」和「徹底唯物主義」,對抗「兩個凡是」。一方面,他主張放棄造神的愚民政策,尊重事實,變通過時、不適用的教條,正視文革的錯誤;另方面,他主張所有理論、政策必須接受實踐檢驗,凡是在現實生活中證明是錯誤、行不通的要糾正(撥亂反正);必須面對現實,推行必要的改革,緩解民疾和民怨。

實踐觀對「兩個凡是」的論戰,開啟了對文革和毛「晚年錯誤」的局部批判,為政治平反和初期的改革建立了基礎。

初級階段論 避開割尾巴

啟蒙運動的內涵之二,是重評階級論和專政論,工作重心必須轉移。

毛澤東的階級鬥爭論、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論,是文革的「指導理論」,社會處於「天天講階級鬥爭」的緊張狀態。執政黨的工作,緊扣階級鬥爭、政治運動;而所謂階級敵人、黨內走資派,大都是編造出來的。

胡耀邦及其支持者認為,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之說不妥,反對繼續「以階級鬥爭為綱」;社會的主要矛盾,不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的階級鬥爭,而是生產力落後與人民日益增長的需要之間的矛盾。必須着力解決「人民內部矛盾」,把全黨工作轉移到經濟的建設、生產力的提高和教育、科技的發展。

啟蒙運動的內涵之三,是共產主義屬遙遠的設想,現在仍是經濟落後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必須面對這個初級階段,扭轉「加快過渡到共產主義」和「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觀念、政策。

胡耀邦說:「一切從實際出發」,不空想;任何理論、政策不脫離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實,首先是吸納西方市場經濟的一些經驗,發展商品生產、增加供應和緩解就業困難。他說:「搞計劃經濟,永遠擺脫不了貧困」(http://opinion.caixin.com/2015-04-16/10087442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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