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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18日

社評

強行通過新安保法案必留後患

向來以守規有禮著名的日本,昨天出現罕見的議會衝突混亂場面。幾十名反對新安保法案的議員在參議院特別委員會強行表決法案後,發難衝向議長,力圖阻止他宣布通過法案及表明反對他的「霸道」做法。不過,在執政聯盟議員全力保護下,議長最終得以完成整個程序,正式把新安保法案提交參議院全體會議,並將在今天表決。由於自民黨、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在參議院佔有過半數議席,即使反對黨議員再採取拉布或其他舉措,也難以阻止安倍政府通過法案。

反對黨議員在參議院內採取罕有的激烈衝擊及包圍行動不難理解,因為安倍政府及執政聯盟為了盡快通過新安保法案,實在無所不用其極,既不管民意反對又罔顧程序公義,還未仔細討論就強行闖關表決。其實,近期多個民意調查都顯示,日本國民大部分反對匆匆通過法案。以上星期由《朝日新聞》進行的民調為例,認為有必要盡快通過法案的民眾只有百分之二十,反對的則有百分之六十八;認為國會已充分討論的只有百分之十一,覺得討論不徹底的則為百分之七十五。換言之,超過三分二民眾不同意安倍政府倉卒通過新安保法案。

除了民調以外,數以萬計群眾一再到國會示威反對法案,大批憲法學者及法官也認為法案違憲,在在顯示旨在加強日美軍事同盟、強化日本軍事力量及角色的新安保法案不受日本民眾支持,安倍政府的做法並不符合主流民意。

而在審議法案的程序上,安倍政府及執政聯盟為了加快進程,忽然把討論過程濃縮,在沒有最後質詢及讓安倍晉三作最後答辯前,已突襲進行表決,殺反對黨一個措手不及之餘,更把確當的法案審議程序拋諸腦後,一派霸王硬上弓的姿態。正是在這種蠻橫的作風,迫使反對黨議員一擁而上包圍議長及抗議,令日本國會出現極其鮮見的「失禮」場面。

儘管安倍政府通過新安保法案已成定局,但從結果來看,安倍今次逆民意硬闖過關,頂多只能算是慘勝,對日本國內穩定及改善國際形勢難有幫助,反而可能得不償失。

以國內形勢看,支持新安保法案,期望日本擔負更大軍事責任的民眾明顯屬少數;認為日本應該恪守和平憲法,保持二戰以來不以軍事力量介入國際事務的民眾則佔大部分。

安倍今次以高壓姿態通過法案,不會改變這種民意傾向,反而將削弱本身的民望,這從安倍內閣支持度已大跌至上台以來新低的百分之三十六,可見一斑。往下來,當日本開始落實新安保法案的條款及要求,包括為美國等盟國提供更多軍事以及後勤支援時,便有可能產生額外的政府開支,也為日本國民帶來更大風險,隨時令選民進一步反感,令自民黨失去原有的政治優勢。

而從國際形勢而觀,日本安全最重要的保障,其實不僅在於跟美國的同盟關係,還在於能否管控好跟鄰國特別是中國的分歧,更在於能否提升跟中國、南韓的互信,減少發生爭議以至衝突的機會。若果日本能妥善處理跟中國在釣魚島主權、歷史認識等問題上的爭端,繼續大力促進跟中國的經濟合作及互補關係,那中日關係大有可能回到七八十年代的「蜜月期」,日本也不必擔心中國崛起對日本構成威脅。現在,安倍匆匆引入新安保法案,銳意加強日美軍事同盟,並強化日本在區內以至世界的軍事角色與作用,這不但將削弱中日間的互信,增加彼此猜忌,也令日本容易走向擴軍之路,引發軍備競賽。安倍政府近期在南海問題上採取高姿態,已令人懷疑日本是否在配合美國圍堵中國,令兩國更容易產生磨擦。從對日本的國家安全及穩定着眼,新安保法案可說弊多於利。

二次大戰後七十年來,日本在和平憲法下,不但成功發展經濟及打造快速復甦的奇蹟,她在國際社會包括在聯合國不同機構如難民專員公署,也能發揮積極作用,令日本在國際社會備受尊重。這一回安倍為了增強日美同盟,提升日本在國際舞台上的影響力而逐步背離和平憲法的基礎,朝擴充軍備力量及壯大軍事角色的方向發展,並且不顧民意反對而一意繪畫其右傾政治藍圖,整個過程引發的猜疑爭議,固然已令日本民眾及她的鄰國不安,長遠而言,一個重踏擴軍歧途的日本再現,絕非吉兆。新安保法倘真在「九一八」的今天通過實施,不僅是巧合,更是歷史的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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