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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8月31日

社評

示威形式全球化 反貪最能贏民心

馬來西亞湧現一大片「黃潮」,既有黃衣,亦有黃傘,二十萬名示威者把首都吉隆坡染成黃澄澄,有人索性連反政府慣用的V煞面具也塗上黃色。如此熱血沸騰的景象,看在香港人眼裏直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因為部分大馬民眾坦言:「我都係跟你哋香港學番嚟!」不但以黃色作為標誌性象徵的「雨傘運動」似乎在馬來西亞移植重現,當地示威者亦高唱香港樂隊Beyond的經典名曲,膾炙人口的《海闊天空》、《光輝歲月》和AMANI等等響徹雲霄。

此外,日本東京同樣見到大批民眾聚集,包圍首相官邸和眾議院,抗議首相安倍晉三強行推動新安保法案,此乃示威者口中的「戰爭法案」,透過解禁集體自衞權,破壞和平憲法第九條。單以東京計,該國傳媒估算有十萬人上街;若以全國計,主辦團體說八十多個城市合共超過一百萬人參與。較早之前,已有學生為了促使廢除法案而絕食。

馬來西亞的示威活動,形式上儘管與香港去年維時七十九日的雨傘運動相像,但基本訴求卻不一樣。吉隆坡連綿不盡的黃色人海,矛頭指向涉嫌貪污的總理納吉布(Najib Razak)。美國傳媒上月揭發,大馬國營基金「一馬發展」輾轉把七億美元滙入納吉布的個人賬戶,民間組織「乾淨與公平選舉聯盟」(淨選盟,Bersih)要求納吉布下台,推動廉潔政府,其中一名參加集會的商人說:「別再把我們當儍瓜了,首相先生。我們應該知道一馬事件的真相。錢都去哪裏了?」簡略而言,大馬民眾反貪腐,與香港示威者的「我要真普選」目標有別。

有人認為,香港的雨傘運動是失敗的,原因是紛紛擾擾過後,示威者沒有得到任何具體的成果,行政長官產生辦法仍然維持現狀,一人一票選特首好夢成空。既然如此,貌似港版雨傘運動的大馬示威,是不是意味着將會無功而還?答案當然不能藉着那麼膚淺的比較來歸納,必須結合複雜多變的種種元素來分析,例如社會結構,例如歷史背景,例如政府反應,甚至乎前總理馬哈蒂爾親自到場聲援,也有機會帶來影響。

儘管民眾運動的成功與失敗難以逆料,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反貪腐的訴求通常更加能夠贏取民心,更加有望促使執政者下台。泰國多年來示威不斷,先後撤換多名總理,示威者高舉反貪腐旗幟是致命「武器」,他信及其妹英祿皆無法抵擋,前者的罪名是貪污,後者的罪名是濫權。至於台灣,雖然示威者號召百萬人上街的「天下圍攻」沒有直接導致涉貪的前總統陳水扁下台,但間接造成阿扁所屬的民進黨在大選兵敗如山倒,國民黨不費吹灰之力重掌政權,陳水扁本人卸任後旋即入獄。

今時今日資訊發達,全球經濟一體化,示威形式全球化,若說馬來西亞的洶湧黃潮是參考了香港的雨傘運動,那麼香港的雨傘運動又師承何方?可以說是台灣的太陽花運動,也可以說是布拉格的連儂牆,當中亦有美國佔領華爾街的影子。馬來西亞這次黃色示威,後續發展如何,並非取決於其形式,關鍵是示威者的訴求是否得到廣大民眾認同。

既然反貪腐的訴求最有機會贏取民心,那麼回頭看看國家領導人三番四次強調「不反貪防腐、即亡黨亡國」,實在並非杞人憂天。有人形容,中國眼前的貪腐程度,已經超越了慈禧太后時代的晚清,假如爆發以反貪腐為名的民眾運動,後果不堪設想。從這個角度考慮,以國家主席習近平為首的領導人信誓旦旦打老虎,突破了「刑不上常委」的慣例,貪官污吏一個接一個被關進籠子裏,一方面固然是依法治國的應有之義,另一方面也是保住政權的不二法門。須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反貪腐的示威抗議一旦遍地開花,鐵腕鎮壓未必定是維穩的萬靈丹,強悍如利比亞狂人卡達菲,不是倒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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