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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6月27日

社評

防止英國脫歐才是歐盟真正考驗

反覆糾結超過五年的希臘債務危機又到了另一個攤牌的關口。假如她跟債權人未能在本周末就改革及援助方案達成新協議,希臘將得不到急需的貸款以償還到期的幾十億歐羅債務,陷入違約困境,甚至可能被迫退出歐羅區,引發新一輪金融震盪。還好,過去幾年的經驗顯示,希臘再跟債權人包括歐羅區成員訂定某種短期協議,避過「爆煲」的可能性仍然比較高,因為希臘債務違約及「脫歐」的風險實在難以確定,若在償債「死線」前達成一份短期協議,既合乎各方利益又能爭取更多時間敲定改革細節,這大概是彼此目前最好的下台階。然而,希臘的經濟、財政痼疾深重,即使今次勉強過關,新的債務危機隨時捲土重來。

不過,如附骨之蛀的希債問題還不算是歐羅區及歐盟最大的挑戰,更大的考驗是歐盟能否跟英國達成新的協定,令英國政府說服民眾同意留在歐盟,避免歐洲政經秩序出現重大的變動及震盪。事實上,在剛過去的歐盟領袖峰會,英國首相卡梅倫已正式向各歐盟成員國領袖提出英國的方案,意味談判程序正式開展。由於英國的要求(如保留更多自主權、限制新移民領取福利及不再要求所有成員朝一體化邁進等),都跟歐盟當前的政策、目標大有距離甚至相反,其他成員國是否願意接受這些改變,是否願意讓英國享有「特殊地位」,實屬疑問。雙方在談判過程中的齟齬如何有效控制,以避免分歧激化而影響歐盟整體運作,是個更嚴峻的考驗。一旦談判失敗,英國在公投後退出歐盟,不但英國的地位及重要性備受削弱,歐盟的實力及影響力也將大減,形成雙輸局面。

英國並非歐盟前身歐洲共同體的創始成員,也沒有加入歐羅區這個統一貨幣聯盟,但她依然在歐盟擔當極重要的角色,經濟實力僅次於德國,軍事、政治力量則跟法國不相伯仲,同為歐盟參與國際事務的支柱。更重要的是,英國在開放市場、推動貿易自由化的決心,比其他歐盟核心成員如德、法更大,可以跟其他同樣傾向自由貿易、開放市場的歐盟成員合作,令這個區域政經組織不致走向保護主義或變成排他的貿易堡壘。要是英國退出,歐盟內部支持自由貿易的力量將告萎縮,保護主義、貿易壁壘想法趁機抬頭,勢必損害歐洲以至全球的經貿發展。

此外,缺少了英國的歐盟,只剩下法國這根外交及軍事支柱,不要說參與處理其他地區的政治、軍事危機,要應付來自俄羅斯的威脅也捉襟見肘,左支右絀,隨時動搖歐洲的勢力平衡。

對英國來說,退出歐盟所受衝擊同樣重大。一方面經英國到歐盟的投資、貿易恐會縮減,另一方面,倫敦作為歐洲金融中心的地位將受到法蘭克福、巴黎、蘇黎世的挑戰,甚或出現金融機構大量撤離的困局。而在政治上,美國向來倚重英國作為在歐洲的最可靠盟友,協助強化大西洋兩岸的同盟關係,如果英國退出歐盟,這方面的作用必然大打折扣,直接間接打擊英國的國際地位。

正因為新協議對英國及歐盟同樣重要,雙方都不敢怠慢,英國方面除了首相卡梅倫(圖)努力游說各國領袖外,成了英國軟實力王牌的女皇伊利沙伯二世,這個星期也「碰巧」到德國進行國事訪問。今次有可能是年屆八十九歲的英女皇最後一次官式外訪,目的地偏選了對英國爭取修改歐盟協議影響力最大的德國,政治意義不言而喻。她在國宴演說中,除了大談英德戰後七十年如何從敵人變成親密盟友,還在結語中特別闡明歐洲分裂的危險,希望英、德兩國努力防止出現此情況。英女皇當然不會直接介入政治或歐盟談判,但正如英國傳媒所言,她的訪問是要提醒德國,沒有英國的歐洲將是何等蒼白。

希臘這個歐盟「窮親戚」出事雖帶來麻煩,但不致傷筋錯骨。英國卻是歐盟主幹,少了她,歐盟可能變得有點面目全非。從現在到二○一七年英國脫歐公投尚有約兩年時間,歐盟及英國如何梳理彼此的分歧,設法達成互相可接受的新協議,令英國留在歐盟,挑戰性遠遠大於處理希債危機。若果雙方未能管控矛盾,甚或各走極端,所引發的動盪不僅損害歐洲,對全球經濟穩定及發展同樣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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