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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15日

薛理泰

北韓觸犯中國核心利益

北韓中央通信社5月9日報道,試射的一枚潛地導彈獲得成功。北韓傾舉國之力,銳意研發戰略打擊力量,業已觸犯中國的核心利益。

據報道,金正恩在一個離岸地點監督潛地導彈試射作業。他在了解導彈戰術技術性能後,下達發射命令;潛艇在海面以下發射導彈,「一枚彈道導彈突出水面,拖着熾熱的尾火一飛沖天」。該報道援引金正恩的話說,此次試射潛地導彈成功,標誌着北韓業已擁有國際水平的戰略武器,具備在任意水域打擊敵人的能力,其驚人成就不亞於當年發射人造衞星。

綜合相關美國新聞報道,4月22日,北韓在東南沿海城市新浦附近的一艘潛艇上試射了KN-11潛地導彈,取得成功,並稱之為「平壤擴張核武庫計劃的一部分」。這是北韓第三次進行此類試射。第一次是去年10月從陸基平台彈射,導彈發動機並沒有點火進入飛行狀態;第二次是今年1月23日在海基平台發射。目前外界無從獲知KN-11導彈的具體性能。

各國把潛艇、導彈和水雷列為軍事上最難防禦的三種武器,三者之中,尤以潛艇為甚。主要原因是潛艇出沒無常,在緊急狀況下,潛艇來無影、去無蹤,難於定位;如果潛地導彈配置核彈頭,則是當前最犀利的投擲核武器的手段——潛艇可以駛近敵國,發射核導彈時,儘管導彈射程短,卻僅予敵國很短的預警時間,令敵國猝不及防。

當前癥結在於,北韓是否已經擁有核導彈?答案多半是肯定的。以中國為例,1964年10月,中國首次核試成功,時隔兩年,1966年10月,中國首次試射核導彈成功。中國地大物博,北韓國小民貧,兩者固然不能同日而語;然而,毋庸置疑,今天北韓掌握的核技術和導彈技術,顯然比半世紀前中國掌握的尤為精湛。2006年,北韓首次核試成功,事隔9年了,無論中國還是美國,倘若仍然把對北韓的政策立足於其尚未擁有核導彈的前提,不禁令人捏一把冷汗。

北韓置國計民生於不顧,專注於核武庫的建設,以及核武器投擲方式的提升,孜孜矻矻,數十年如一日。如今北韓在金屬鈈生產線以外,又啟動了濃縮鈾這條生產線,加緊生產武器級核燃料。據美國專家估計,北韓已經擁有16枚核彈,並有能力在5年內擁有100枚核彈。此外,北韓還擁有多元化的核彈投擲手段。

目前聯合國禁止北韓研發和使用彈道導彈技術,北韓卻一意孤行,執迷不悟,不但威脅周邊鄰國的安全利益,而且業已觸犯中國的核心利益。若干中國軍事專家認為,美國大事渲染北韓潛地導彈的威脅,是為在東北亞部署反導系統造勢。此言差矣。反導系統主要着眼於陸基導彈,而預警系統對於潛地導彈難以定位,反導系統並不能起到什麼防禦作用。

對北韓擁有核武器行將對中國產生的戰略性的纍纍惡果,北京作出戰略評估之際,應予正視。謂予不信,擇其犖犖大端,試觀如下論述:

一、兄弟盟約可轉瞬結束

在歷史長河中,國與國的關係不可能永恒不變,兄弟盟約在轉瞬間即以凶終隙末結束,不乏先例。想當年,中蘇兩國猶如「磐石般的、牢不可破的兄弟友誼」、中越之間「同志加兄弟」的邦交,不是轉瞬間化為夢幻泡影了嗎?無論北京還是平壤,誰都無法確保未來數十年間的雙邊關係始終猶如磐石般的堅固,一旦中越交惡的歷史重演,則北韓手中的核導彈就像高懸在中南海辦公樓牆邊的烈性炸藥包了。

退一步說,縱使兩國關係沒有大幅度惡化,一旦平壤政權面對崩潰之際,若中國不肯從井救人,平壤懷恨之下,以北京作為核打擊的目標,要挾中國以民族犧牲為代價,出兵援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二、中國陷入核包圍圈

如今北韓躋身為核武器國家,在中國的東北方向填補了核包圍圈的唯一空白。此刻中國身處完全的核包圍圈之中,並且同業已核武裝的鄰國僅隔了一條界河或者一座山脈,遙相對峙,中國直面的周邊核態勢之險惡,遠非其他核武器國家所能比擬。

設想幾年後北韓擁有100枚核彈,日本、南韓朝夕面對偌大數量的核導彈,一旦危機爆發,則一夕數驚矣。設想日韓兩國不甘忍受北韓核訛詐,亦啟動核武器工程,不數年,均會擁有數目龐大的核導彈。台灣「見賢思齊」,着手效法,即令擁有六七枚核彈,足可毀壞大陸六七座特大城市,產生同大陸六七百枚核彈幾乎相等的核威懾作用。如此,中國面對的東北亞局勢發生了顛覆性的巨變,而中國崛起隨即處於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尷尬境地。

三、東北三省GDP上升幅度陡降

東北三省向來是中國重工業基地,舉足輕重。由於北韓執意推進戰略核武器的項目,擁有的核武器數目劇增,對東北重工業基地而言,從長遠觀點着眼,猶如在地下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

圍繞着北韓核問題,亞太局勢幾度趨於極度緊張,倏起倏落,造成周邊人心動盪,因而中國國內及海外商家對於在東北地區投資的意願陡降,對東北投資裹足不前,從而直接間接地影響東北地區經濟的發展。近年東北三省GDP上升幅度陡降,歸根結柢,亦拜朝鮮半島局勢動盪不定所賜。

四、北韓核試地點接近中國

北韓進行核彈研發和試爆的幾座設施,均離開中國邊境不遠之處。設若這幾座北韓核設施發生重大故障,造成核洩漏事件,勢必造成地面和地下水嚴重污染的局面,直接影響兩國邊界中國一側的民眾的健康甚至生命安全。

北韓核問題自從1993年浮上桌面,至今已經20多年了。當年北韓既沒有核彈,也沒有導彈,在這段期間內,北韓而導彈、而核彈、而中遠程導彈,一一就手,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儘管平壤在做法上顯得肆無忌憚,以致數次國際軍事危機幾乎在東北亞一觸即發,然而,平壤卻每次都能獲得全身而退的結局。若論當代國際強勢作為與平安遭遇,平壤堪稱異數。

話說回來,北韓武裝了核牙齒,與北京一貫的縱容也不無關係。20多年以來,無論平壤如何恣意妄為,北京總是以不變應萬變,在各方面對金氏家族政權給予持久而有力的支撐。北韓就是在這種外交和政治環境下,從容施展拳腳,與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巧相周旋,以至於今日。

史丹福大學國際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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