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4月11日
自然保育與城市發展能否取得平衡,甚至達致互利關係?城市人往往意識不到城市化已間接或直接令許多物種的自然滅絕速度加快50至100倍。最近的遊歷令我反思建築設計不應只是以人類為本。
筆者剛剛在西班牙參與香港與巴塞隆拿的城市交流計劃。該計劃始於2012年兩地政府及專業學會簽訂的雙方協議備忘錄,目的是建立一個讓兩地專業人士交流城市設計經驗的平台,從而為兩地市民確立優質、可持續發展社區的參考指標。除了香港特區政府起動九龍東辦事處外,香港綠色建築議會、香港城市設計學會及香港規劃師學會也參與其中。計劃包括兩次大型研討會,第一次於去年1月在香港舉行,這次在西班牙舉行的第二次研討會和展覽,則總結了交流成果,亦為該計劃謝幕。 當中最令人喜出望外的是,與會者及專業代表所討論的並非主要環繞歷史建築或文化旅遊主導的城市發展,而是如何締造綠建社區與大自然融合共存的藍圖與實踐。
巴塞隆拿市政府的城市棲息地及環境委員會於2013年發表「巴塞隆拿綠基建及生物多樣化計劃2020」,訂下市政府對保護綠基建及生物多樣化的目標及承諾,建立自然保育與城市發展的互利模式。綠基建是指支援生態、環境、社會、經濟發展的綠化系統,包括公共及私人範圍中的自然、耕種及園林綠化地段及網絡。
根據此計劃,巴塞隆拿期望到了2050年,城市能與大自然互利緊扣,把城市重新自然化。自然化不僅只有綠化,還有城市中的生態走廊聯繫不同類型的綠基建,以及大小不一自然的綠化帶,讓不同生物、生態可在城市裏共存,同時鼓勵人們在不同的綠化空間進行耕種等親自然的活動。
其中一個成功例子是Passeig de Sant Joan。這是市中心的一條主要大道,成功營造了城市生態走廊,讓人類和各種生物如雀鳥、蝴蝶、蜜蜂等從山林至海邊自由走動。自然化計劃主要是重整以行人優先的道路網絡,串連不同的綠化空間,並伸延至城市公園(Cuitadella Park)。工程包括擴闊行人路,栽種大樹和多層次、多樣化原生植物、部分行人路劃為休閒空間、路面鋪上疏水草磚或草地、添置座椅、枱、兒童遊樂設施、老人活動器材、飲水器等。
猶記得拜訪此地時,沿途不乏老街坊在林蔭下閒談、看報紙打發時間、幼稚園進行課外教學、婦人把麵包壓碎餵飼雀鳥、年輕情侶邊談心邊玩面書,更有不少人悠閒地在露天茶座享受歐陸早餐,非常寫意。這裏未見名店或名建築師高迪(Guadi)的「築」跡,只見既是寬闊的林蔭大道又是公園的空間,讓當地人享受人生,更讓生態得以永續。
世界各地曾有不少推動城市生物多樣性的例子,如英國建築師學會於2013年出版的《生物多樣性設計—新建和原有建築技術指引》中,特別關注一些「依賴建築物生存的物種」(building-reliant species),即指已習慣人類生活環境的雀鳥、蝙蝠、無脊椎動物,建築物外牆及屋頂成為牠們的安樂窩或季候鳥飛過的短暫棲息之所。
此外,加拿大多倫多的《生物多樣性綠化屋頂指引》提供一些為生物而設的建築設計及參考實例,如一些草本類植物能提供季候鳥的糧食,木枝或小木箱供牠們休息。
1992年,聯合國倡議《生物多樣公約》,至今已有194國家和地區簽署。中國於1993年成為公約成員,而香港於2011年5月獲納為該公約的適用範圍。為進一步創造與自然和睦相處的未來,各國政府於2010年10月在日本同意下,把《2011-2020年生物多樣性戰略計劃和愛知目標》定為制止及最終扭轉地球生物多樣性喪失的基礎,其中三大目標包括保護生物多樣性、可持續利用生物多樣性、公平和公正地分享由利用遺傳資源所產生的得益。隨後,聯合國宣布2011-2020年為「聯合國生物多樣性十年」。
因此,我們的觀念也要隨時代而變—從綠化至自然化。當大家仍埋首計算什麼形式的綠化可納為綠覆蓋率時,我們更應望遠一點,關注如何選擇合適的多樣品種,聯繫鄰近的綠基建,實踐親生物設計。宏觀來看,如果考慮城鄉發展、建築設計時能從多角度出發,明白綠建宜居的社區為的並不只是人類,而是整個自然生態、生物持續共生,那麼人類與其他生物、自然生態便可持續共存及進化。設計並非只從人出發!
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本文章只代表個人意見,不代表香港建築師學會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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