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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7日

岑逸飛 拾趣人生

放下與Let Go

「放下」這個詞近年被濫用,也許與已故武俠名家金庸生前以「看破、放下、自在」這六字,放在他的枱頭作為座右銘有關,因名人效應而成為時尚。

但「放下」談何容易?金庸說的「放下」,前提是「看破」,但若非飽歷滄桑,處處罣礙,才有看破的動力。一般人,浸淫於名聞利養,樂在其中,怎會相信人生如夢?人往往要在希望破滅時,才會發現,一切塵緣俗慮,全屬虛假,因而有放下的需要。因此先要提起來,才有放下可言。從沒提起過,而奢言「放下」,恐怕不外是人云亦云。

現今也有些人喜歡說Let Go,並把Let Go等同放下。這其實有誤。試想想,所謂「放下」,應是從上至下,是一個垂直的縱貫系統,而Let Go,有如放箭,由右至左,或由左至右,是水平的橫置系統。「放下」是教人放下執着和煩惱;而Let Go則是教人活在當下。

禪宗有一則野鴨子公案,正好說明Let Go的意義。話說百丈侍馬祖到郊外,見一群野鴨飛過。馬祖問:「那是什麼?」百丈云:「野鴨子。」馬祖再問:「到哪裏去了?」百丈答:「飛過去了。」馬祖回頭扭住百丈鼻子,百丈痛得大叫,馬祖曰:「又道飛過去也。」百丈因而大悟。

鴨子飛過便不留痕跡,答什麼「飛過去了」,是未能Let Go。而扭鼻子之痛,才是真實的「當下」。

一縱貫一橫置的結合,令我想起十字架。畫十字是基督徒祈禱的儀式,用來紀念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但最初的新教沒有十字架手勢,這手勢最初見於天主教,其順序是由上至下,由左至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合攏。倒是東正教的手勢有異,先是由上至下,繼而由右至左。

但我的十字架手勢不同。若放下是縱貫,Let Go是橫置,順序應是先Let Go,後放下,手勢是先左右,後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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