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日
2014年的七一前夕,我在本欄發表了〈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一文。開宗明義,便談到當時香港亂局:
香港1997年回歸,我2000年離港。離開前, 七一原本是慶祝回歸紀念日;離開後,七一變成了上街抗議大遊行。
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是文革時毛主席說的。後來,經典電視劇《上海灘》中主角許文強說得更直接:「這是法租界,只有亂起來才好統治。」
天下大亂 小商戶由藍變黃
2020年的七一,警方以限聚之名,回歸以來首次反對七一遊行。
國安法,可能是大亂到大治的結果吧。從佔中到反送中,香港究竟又經歷了什麼?
2019年6月19日,一篇人物專訪中最後談到逃犯條例:
他提到,內地的送禮文化風行,過去港商往往被迫要「入鄉隨俗」,從而誤墮法網。即使只是提供專業服務的人士,都可能會因受客人所託,而遭受法律風險;再者,在中國法律上,港商是內地企業法人代表,又如內地員工在處理稅務問題有所差池,甚至生意糾紛,作為企業掌舵人便責無旁貸,隨時會「中招」。他說,特區政府若要執意推行,會嚴重影響本港營商環境,令商人不得不重新審視整個業務策略發展。
這個「他」,是周小龍,在童裝店Chickeeduck擺放民主女神像的那個周小龍。
半年過後,周小龍再接受友報訪問。沒有「止暴制亂」,連「黃台之瓜」也沒有。沒有轉彎抹角,訪問中,周小龍表示願意支持示威者,只希望港人遊行活動時多考慮小商戶的處境。
儘管根據報道,周小龍強調自己是愛國的中國人,他亦不希望再有年輕人為香港犧牲,沒有色盲的人都看得出,今天的周小龍不是「藍」。毋須翻舊賬,周小龍卻大方承認曾在佔中期間批評示威者阻礙他做生意。
從佔中到反送中期間,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把周小龍由藍變黃。
「轉色」背後的社會因由
由藍變黃的周小龍現象,反映出社會背後什麼深層次矛盾呢?誰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我不敢說,但在政治以外,我們從半年前另一篇訪問可能看到一些端倪:
市況不景,有商戶業主同意減租,惟眾多業主中,僅兩間向周小龍主動提出減租40%及15%。「你估都估唔到,竟然有兩間喺呢個時候仲要打電話嚟追租!」銀行業亦出名「落雨收遮」,雖然銀行沒有直接叫他還錢,但要求每月交多數份財務報告,方便銀行可及時判斷公司的還款能力。周小龍炮轟:「有時間我都叫辦公室啲後勤同事上前線幫手,減低請人成本,仲留喺度幫你寫報告?」另外,政府的辦事效率亦令他「嘆為觀止」,「6月宣布推出中小企紓困計劃,12月先有申請指引,期間有幾多間店舖捱唔住執咗啊?」
中產、小商戶,本來是社會上最渴望穩定的群組,今天由藍變黃,這是中產、小商戶表達對建制的不滿。
當政治亂局遇上市況不景,追租的業主、要求多交財務報告的銀行、再加上辦事效率低的政府,在過去一年無意間加深了社會的深層次矛盾。
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美國克林信大學經濟系副教授及資訊經濟計劃附屬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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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徐家健教授最新著作《經濟學說藝術投資》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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