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8日
滙控(00005)破天荒「撤回派息」,引發小股東不滿,甚至有苦主哭訴「等住股息救命」。惟想深一層,若真「等錢救命」,只要沽出些許滙控股票不就能夠套現,何至走投無路?原來,坊間有「財經班」教散戶用「loop loop loop借錢大法」,高槓桿買入滙控,「食息差」以為好穩妥,詎料5號仔派息撻Q,一鑊燒焦。實際上,無論散戶或大戶,「輸死人」的不一定是妖股、細價股,有時是看似穩陣、保守兼多fans的投資。
就像城中一些富二代,運用財技押重注於企業債券和REITs(房託基金),近日與「滙控苦主」齊齊中伏。隨着市場波動高頻化,這類爆煲將愈來愈多,投資者必須深刻反思。
加槓桿食息差一鑊燒焦
所謂「loop loop loop大法」,據說有九大招數,猶如九陽神功,但簡單來說,主要是先向銀行借取數十萬元個人貸款(稅貸或P loan),再透過股票孖展戶口,買入百多萬元滙控股票。基於滙控「原本」有高達9厘的股息,遠高於個人貸款利率,所以每年收股息除了足夠填補貸款利息,還可逐步償還本金,同時不斷「加槓桿」增加股票數量。
據該財經班「教主」精密計算,用此招數買入滙控之後大約5年,便能還清最初的個人貸款本金,坐擁幾十萬元股票淨值(扣除孖展餘款),等於空手入白刃。因此,這個財經班據報吸引數千人參加,大多為資金非常有限的主婦或廿多歲年輕人,每人累計付出數萬元學費,該教主自然肥過豬頭。這批信眾藉着借貸和孖展,據稱現時合共持有逾億元滙控股權,規模不小。
然而,大家都看得到,上述「大法」最大關鍵在於滙控一如既往持續派高息,玩高槓桿一族才可按部就班償還貸款利息和本金。對此罩門,散戶們怎會不知,但滙控幾十年來從未曾停止派息,就連2008年金融海嘯也沒「甩拖」,所以大家都覺得很穩陣,放膽loop loop loop創造財富,豈料今次被5號仔跣到攤攤腰,面臨資金鏈斷裂,孭上一身債難以清還。
對於信眾們慘況,大家宜哀矜勿喜,不應加以嘲笑。實際上,這類「穩陣投資陷阱」不論小散戶,抑或身家以百億元計的大戶,皆很容易「中伏」。就像2008年的Accumulator(股票累計期權),以至近日許多有錢人輸到嗌救命的企業債券和REITs。
箇中原理其實一以貫之,乃建基於近年借貸利息低迷,同時企債和REITs有點似滙控股票,提供較高孳息率,吸引人們捕捉息差獲利。舉例說,一個富二代有10億元資金,透過私人銀行安排,投資於企債和REITs等穩健收入產品,能夠「買大四倍」,獲得多達400%孖展槓桿,購入50億元產品。
穩陣如房託 照樣輸死人
一般而言,私銀孖展利率低至2厘,而企債和REITs孳息率輕易達到7厘(部分內房債券更有9厘以上),所以該富二代每年可賺取2.7億元淨息收入(3.5億元債息或分派,扣除8000萬元孖展利息),相對於10億元本金,回報率高達27%。換言之既「穩陣」又有「高回報」,簡直是完美的投資方式,所以近年吸引很多中港富戶押下重注,尤其是考慮到樓市投資回報率愈來愈低。不少富二代、富三代每年就這樣輕輕鬆鬆躺着享受可觀創富增值,不明白老一輩為何還辛辛苦苦做實業或投資「磚頭」。
The rest is history。今趟由世紀疫情引發的金融恐慌,恰逢沙地阿拉伯和俄羅斯埋身打「油價戰」,在3月下旬釀成完美風暴,導致流動性急劇萎縮,企債和REITs市場爆發「人踩人」大逃亡,一星期內冧價三四成,大批高槓桿富戶迅即被斬倉,喊得一句句。不幸中之大幸,這類孖展戶口最多只是total loss,未需好像2008年Accumulator般「抬錢接貨」,富二代、富三代們不必勞煩老父出馬跟投行講數,惟教訓沉痛,上了寶貴一課。
由此可見,「滙控苦主」和「富二代」的投資大法本質沒分別,只不過窮人借P loan買滙控,有錢人就借私銀孖展買企債,其理相同,「中伏」也一樣,正所謂「以為穩陣,最終搵笨」。
講到底,向來「輸死人」的不一定是妖股、細價股,一來高風險投資很難獲取高槓桿支持,二來投資者不敢貿然瞓身。相反像滙控、Accumulator、企債、REITs這類貌似穩陣,令人大膽借錢,大膽押下身家,一旦「黑天鵝」橫空而出,就可能致命。
特別是現今5G極速時代,任何事情都高頻化,金融危機每三五年就上演一次,表面上「穩陣」的高槓桿、高倉位投資方式,「一鋪發達」和「一鑊輸死」的成敗機率日益此消彼長,換句話說「值博率」愈來愈低。弔詭的是,現世代愈來愈容易借取槓桿,卻愈來愈不適宜輕率進行槓桿投資,反而腳踏實地、不借錢的「真.穩健投資法」,看似老土、行得慢,但往往最快見收成,此番辯證邏輯值得投資者細味。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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