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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30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大銀幕轉小銀幕

武漢肺炎疫情肆虐,內地的社會及經濟活動幾近停擺,包括全部賀歲電影撤檔,更有高成本猛片轉為網上免費播放,讓民眾「宅」在家中有些娛樂,避免幾百人擠在戲院播菌。有人擔心,由「收費」轉為「免費」,猶如資本主義變成社會主義,會否令電影公司損失慘重?然而毋須多慮,此番「義舉」背後,仍是精妙的資本主義操作,兼具網絡時代創舉,觀眾、片商、網絡平台可望「三贏」;惟期間也有輸家,就是院線營運商。

《囧媽》網絡免費播締三贏

話說由徐崢導演、歡喜傳媒(01003)出品的《囧媽》,屬於「人再囧途」喜劇系列第四部,投資額達3億元(人民幣.下同),被視為今個賀歲檔期三大猛片之一(其餘為《唐人街探案3》和《緊急救援》)。1月24日(大年三十),歡喜傳媒突然宣布,鑑於疫情肆虐,《囧媽》將不會在內地院線播出,改為以6.3億元,把播放權售予字節跳動(即「頭條系」),讓後者在旗下的今日頭條、抖音、西瓜視頻等平台供免費欣賞。

一部巨額投資的電影放在網絡首播,嚴格而言非無先例。例如Netflix耗資2億美元攝製,由馬田史高西斯執導,羅拔迪尼路和阿爾柏仙奴等巨星擔演的《愛爾蘭人》(The Irishman),就主要在該串流平台上播放。但跟今次《囧媽》始終有三大分別:一、Netflix屬付費平台,內地觀眾卻可免費睇《囧媽》;二、《愛爾蘭人》從一開始就確定主打「小銀幕」(手機、電腦),《囧媽》卻臨時由「大銀幕」過檔;三、《愛爾蘭人》仍會安排在小部分戲院上映(藉以滿足奧斯卡參賽資格),《囧媽》整體播放權則已售予頭條系,未必會再登陸戲院。

因此,若說一部原本為大銀幕攝製的高成本電影,臨時改為在小銀幕獨家播放,《囧媽》可算開創了全球先河。

頭條系做「活雷鋒」有着數

整體而言,此番「神操作」可望實現三贏局面。首先,全國觀眾能在家中免費欣賞一部高成本賀歲喜劇,悲情抗疫期間能有點娛樂。其次,市場原本預計《囧媽》票房最高可達20億元,按業界慣例,扣除發行及院線費用,片商可獲約35%分成,即7億元左右,跟歡喜傳媒今次賣給頭條系的價錢(6.3億元)差不多。再者,《囧媽》能否達到20億元票房原本也有不確定性,須視乎口碑反應,倘在疫情危機下勉強上畫,隨時嚴重失收。反觀今次一筆過售予頭條系,立刻鎖定收入,消除風險,不但拿回成本,賺到預期利潤,更能完美抵消疫情損失。難怪在24日宣布後,歡喜傳媒股價逆市飆升43%(昨隨大市回落9%)。

既然觀眾不用付款,歡喜傳媒又有錢收,那麼大嗱嗱掏出6.3億元的頭條系,莫非是「活雷鋒」?大家別想多了。眾所周知,頭條系獲公認為當今中國第三大網絡勢力,近年火速冒起,劍指阿里巴巴(09988)和騰訊(00700),據聞現正籌備IPO上市,估值超過1000億美元。憑着率先「免費播賀歲片」,吸引大量用戶使用其平台,創造包括廣告收入等商業價值,並為IPO催谷用戶量(MAU)等關鍵數據,自不待言;同樣重要的是,選擇在逆境中向政府展現該集團的社會責任感,有助形象加分,往後帶來的好處自可慢慢收割。這次頭條系快過阿里和騰訊出招,亦反映其作為後起之秀的銳氣,比起「已上神枱」的兩大行尊更具靈活度。

在歡喜傳媒和頭條系「獻禮」之時,隨着疫情擴散惡化,包括《唐人街探案3》、《緊急救援》等全部7部賀歲片都已撤檔,目前上映無期。內地觀眾原本期望,其他片商及網絡平台會「有樣學樣」,透過轉售播放權,把這批猛片放到網上免費播放。

然而,內地賀歲檔期總票房預料可達100億元,涉及巨大利益,實在不易傾妥協議,加以其他網絡巨頭或許不願「照抄頭條系」,所以暫時未見同類動作,這批電影只好無奈地放進雪櫃。

院線營運商成疫情大輸家

大輸家無疑是院線營運商,最少未來一個月要停業「食白果」,且就算一個月後疫情消退,能夠恢復營運,卻已錯過了一年一度的賀歲旺季氣氛,部分電影可能因「雪得太凍」而變味(港產片《家有喜事》系列若改在復活節放映,效果肯定不一樣),令票房收入不如預期。

無論如何,《囧媽》這次創先河假若效果理想,或將改寫中國電影業生態,不排除未來愈來愈多大片好像Netflix《愛爾蘭人》,從一開始就主攻小銀幕,所謂「大電影」不再是「大銀幕」專利,就算史提芬史匹堡疾呼抗議(他堅稱只有大銀幕才可展現電影風味)也難以抵擋這股潮流。

儘管如此,戲院應不至於被手機全面「殺死」,畢竟如史匹堡所講,《侏羅紀》恐龍在70呎銀幕上的震懾力,絕非手機5吋mon可比擬;只不過戲院有需要持續變革增值,包括加強4D視聽體驗效果。

 

(編者按:高天佑著作《中產必須死》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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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版本由EJ Insight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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