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5日
港澳辦主任張曉明周四在北京主持港澳辦成立40周年座談會,席上憶述已故前港澳辦主任魯平講過的一些舊事。1978年,魯平剛到港澳辦工作時,上司廖承志交給他一個任務:「到廣東協調處理香港與內地的『三通』問題,重點是開通九龍至廣州的直通車。」
張曉明說,那時人們思想觀念中,「左」的烙印還很深,許多都認為建議不可行,甚至覺得是天方夜譚,然而在1979年4月4日,「直通車順利開通了」。
當年香港仍處於殖民地年代,究竟魯平如何能把別人眼中的不可能任務變成可能?港澳辦在官方網上載的張曉明講稿當中未見有詳細提及。但重溫歷史,會看到一切不外乎天時、地利與人和。
若無「東風」 努力也徒然
香港通往廣州的鐵路服務其實有百多年歷史,香港被割讓予英國時,已跟內地有鐵路直通聯繫,且並無邊界之分。可是到了1949年,隨着政治局勢轉變,香港到廣州的鐵路服務亦告停頓。據中旅社資料顯示,儘管五十年代初中國總理周恩來曾提出希望兩地直通火車恢復運行,但礙於「國內外局勢使然,此一願望沒有實現」。直至七十年代末,內地推行改革開放政策,加上「中英關係的進一步改善,港穗間的聯繫愈來愈密切」,為方便旅客,隨後由廣州方面提出了火車直駛九龍的建議,立即獲得港方支持。最終,中斷30年的廣九直通車於1979年4月4日正式恢復,當年剛完成北京訪問行程、與鄧小平就香港前途問題見了面的時任港督麥理浩,遂如願從北京輾轉到廣州,與夫人乘坐首班列車由廣州返港,見證兩地恢復鐵路直通的一刻。
當年廣九直通車能夠在一年間便重新互通,魯平居中所做的工作固然有用,但倘若沒有「東風」襄助,多努力也是徒然。而東風既包括內地放下寧「左」勿右的思維、實事求是地以國內經濟發展及人民便利為依歸,同時也有港英政府的配合,方能使命即達。
驀然回首,廣九直通車恢復行使已是差不多40年前的往事,但放諸今天香港,仍可堪借鑑。
由構思到籌劃興建、動工再到完工的廣深港高鐵香港段,經過十多年的擾擾攘攘,終鐵定本月23日正式通車。政府計劃於開通前一天(22日)上午舉行開通儀式,在過去一星期陸續發請柬邀請各方面社會人士前來作見證,可是政府對於該邀請哪些立法會議員出席卻一直躊躇,延至周四、周五才有議員收到邀請,當中包括至少8位民主派議員。一個簡單的通車儀式,當局連嘉賓名單也左右思量,似乎如今香港與內地的關係比昔日港英年代更複雜敏感。
關於廣深港高鐵的爭議火頭,由成本到政治意識輪流燃燒,其一原因是在西九龍高鐵站實施「一地兩檢」,被指有違《基本法》第18條、即除附件三以外的全國性法律「不在香港特別行政區實施」。不過,相關法例早已在立法會內獲得通過,日後執行上若沒爆出大問題,相信「一地兩檢」這議題會被暫時擱起。縱使如此,高鐵始終是一個敏感項目,因這條鐵路由內地直通香港,隨着近年雙方關係緊張,且內地與香港不論文化、法規仍是大不同,致任何風吹草動皆可能掀起爭拗及猜疑。
過去一星期,社會關注在高鐵車站和車廂使用Wifi事宜,狐疑資料被收集後會怎麼處理,促港府和港鐵盡快澄清,讓港人安心。
實事求是 方能放心通達
然而,根據港鐵剛公布的《廣深港高速鐵路跨境旅客運輸組織規則》,內地高鐵「拒絕運輸」的一套也適用於香港,日後任何人若被認為「威脅到公共健康和安全」或「違反相關法律法規,擾亂車站公共秩序或騷擾他人」,高鐵便有權拒絕有關人士上車,或要求對方下車,並「有權登記其身份信息」。至於何謂「威脅」公共安全?內地的理解與香港未盡相同,加上內地有「失信人名單」,任何人犯法犯規都有可能被列入名單,被褫奪如買高鐵車票等等權利,但根據港鐵所言,這套制度也適用於高鐵香港段,日後香港人會否因着政治理念不同而犯例,會否也遭納入名單,迄今尚未釐清。
香港興建高鐵一方面要實現駁上國家25000公里高速鐵路網絡的宏願,同時便利內地與香港往還,當然更希望藉此加深兩地合作及融合,但未通車已諸多疑惑,不難預料通車後問題只會有增無減。如何讓高鐵成功運行,相信並非簡單地認為高鐵快捷方便兼利民便可了,而是要看最終有關當局是否願意一如當年直通車開通之時,實事求是地解決問題,方能讓香港段放心、開心通達神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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