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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7日

戴耀廷 法治人

中國威權擴張下的香港

近期多份研究報告披露中國和俄羅斯這兩大威權國家,近年如何積極在全球各方面投入大量資源,以嶄新的技術,在其他國家,包括一些歷史悠久的民主國家、新興的民主國家,以及第三世界的發展中國家,聰明地擴張其威權影響力。中俄兩國開發並運用新類型的銳實力(sharp power)實行威權擴張。

遏制政經精英

銳實力就是運用經濟資源,利用目標國家相對自由的管治環境,按需要以不同方法操控、籠絡、收買、擾亂、分化、邊緣化,或遏制目標國家的政經精英、媒體、公眾輿論、公民社會及學術機構,穿透現有對中國較為負面的公共論述,為中國建立正面的公眾形象,宣揚中國經驗能夠提供一個經濟發展的另類模式,專制政治制度能更有序及有效改善人民生活,不須像西方社會般要有民主自由的政治環境,因為民主制度只是混亂和低效。

為何中國要在全球擴張其威權影響力呢?那可能有幾個原因。

一、自保:中共深明其專制統治在國內存在管治危機,要靠推動經濟發展,讓國民滿足於經濟的需要,而不會提出政治權利的訴求,更要打壓國內爭取自由民主的聲音。民主自由的思想都是源自西方國家,把中國的威權擴展開去,挑起民主國家的內部分化,令她們自顧不暇,就更能把自由民主思潮的源頭切除,減低內部威脅,確保中共專制統治能長治久安。

二、顯威:過去百多年,中國受西方列強欺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中國在中共帶領下,近年經濟急速飛展,快要圓百年來的富國強兵夢,讓中國人終能抬起頭來。在全球展示中國威權的實力,為要讓中國人在世人面前顯威風,一吐百多年來的烏氣。

三、稱霸:先自保、後顯威,其實最終還是要稱霸天下,這是千百年來中國君主難掩的野心。當前以中國的國力,遠還未足以稱霸世界,但在能力所及下擴張聲勢,能為將來稱霸打下基礎。

在中國向全球擴張威權的策略下,香港的位置是很微妙的。香港是中國最近似西方民主社會的地方,因此中共向外擴展威權的手段,首先都在香港實驗。由籠絡、分化香港的政經精英,到全面操控媒體,至通過文化與學術交流滲透到香港的公民社會各層面,中共成功在香港社會建立起一套正面的官方形象,爭取到不少港人的認同。

但因香港是直接受中共管治,雖說享有高度自治,中共要在香港實驗銳實力,阻力必會比在其他國家為少,從香港所得的經驗也不一定能照搬至其他國家。

但當中共在香港伸展威權時,尤其是2014年雨傘運動及之後,刺激不少港人,特別是年輕及高教育的一群,起來與中共的威權入侵抗爭,指斥中共不單沒履行普選承諾,反而干預香港的高度自治,令香港法治倒退。

香港的法治和自治雖出現倒退,但中共仍未能全面把香港管治威權化,故到現在為止,香港的公民社會仍能保留相當程度的自由和自主空間,可向全球展示中共擴張威權的野心和手段。

展示野心手段

若我們明白中國威權擴張並不只是國與國之間的衝突,而是價值的衝突,那麼擁抱民主自由人權普世價值的人,都應聯合起來與威權抗衡。在這一場抗衡威權全球擴張的爭戰中,香港是自由民主世界的橋頭堡,可發揮一定作用:

一、中共已愈益懂得怎樣把銳利的威權手段以糖衣包裝起來,偽裝和欺騙的能力愈來愈高,故影響力也必會愈來愈大。中共在全球擴張時,必會在香港同時以相近方法把威權之手伸進來。故此,港人在識破中共在香港的種種威權手段後,若能有系統地進行專業的分析研究,並向全世界不同層面發放,尤其是其他國家的公民社會,應可提醒世界各國人民如何小心提防中共的威權滲透。

二、香港的公民社會應與全世界其他國家的公民社會,建立起全球的民間民主聯合陣線,宣揚及守護民主自由人權的普世價值。香港身處威權專制與民主自由交界的前線,港人極需其他國家、也是擁抱民主自由信念的人的支持和支援,但港人堅毅不屈地與威權抗爭,也可鼓勵其他地方同是與威權抗爭的人,知道大家都不是孤單作戰的。

三、在與威權抗爭時,若能堅守民主自由的原則,那應可向全世界重新彰顯民主自由的價值優越性,抗衡威權的論述。只有當更多人明白,「人活着不是單靠食物」的真理,那才能有效阻止威權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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