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28日
陳慧絲(Emmy)是肚皮舞導師兼貓頭鷹藝術團創辦人。
這個藝術團以義演為目標,不單可回饋社會,更讓她的學員有個表演平台,可謂一舉兩得。5年前成立,每月約有一次義演活動,受惠者包括長者、智障人士等,她亦定期跟深水埗明哥合作,幫對方促銷飯票,助窮困人士解決三餐不繼之苦。她的一身鮮艷舞衣,不單為孤苦無依的人帶來曙光,有學員更從肚皮舞重拾自信。
「有個學員是媽媽,最初見她時,她是個極其自卑的人,想法很負面,例如她跳舞時從不望鏡子。隨着多跟我們外出表演,她變得愈來愈開朗,臉上也愈來愈多笑容。她生了3個孩子,肚皮鬆弛了,但她不再介意露出肚皮來跳舞。她反而覺得這是成就,假如沒有這樣鬆弛的肚皮,就沒有3個子女!」Emmy道。
早前天氣還有點涼,在美孚饒宗頤文化館一片空地上,Emmy率領一眾肚皮舞者在觀眾跟前演出。深水埗明哥在旁打氣,他是這次義演的受惠單位。觀眾掏腰包購買每張24元的飯票,幫助有需要人士。數小時的表演,共籌得2.8萬元。
Emmy說早於4年前已開始捐助明哥,「最初不知道他是誰,我就去做『臥底』加入派飯行動,後來我發覺他真係掂!係慈善家!於是我組織貓頭鷹小隊去派飯。在派飯期間,我們經常遇到很多獨居長者,譬如有個跛腳叔叔,無街去,每逢周末都很期待有人去探訪他。期間若知道他們有什麼需要,我們會記錄下來,交給區議員跟進。」
貓頭鷹藝術團義演的受惠機構包括一些長者中心、大口環根德公爵夫人兒童醫院、香港弱能兒童護助會,以及參與大型籌款節目如「博愛武林大會」。
「5月是我的生日,因此每年此時我都會舉辦派對,觀眾購票進場看表演,所籌得的善款都會捐出去。首次舉辦活動,我還記得只籌到1700多元,分3間機構去捐,但已經很滿足。」由此,推動她成立貓頭鷹藝術團。
與智障人士溝通
若到安老院義演,Emmy說不會穿胸罩式那種露乳溝的舞衣,有時更要穿T恤再加一條裙。「香港始終是華人社會,很多人不懂得什麼是肚皮舞,有些人會誤以為是賣弄色情。」她解釋道。
「在日間中心,有些長者很活潑的,他們會行會走,活力比我們還要多。我們跟他們玩互動遊戲。至於要靠輪椅出入的長者,我們就會準備上身活動的環節。」她道。「但不論什麼活動,我們都會以肚皮舞作序曲。」
她又去過匡智會,那是智障人士服務中心。「他們最初根本不會望向你,我就跟他們玩『彩虹傘』,『彩虹傘』有很大塊的布,義工把坐在輪椅上面的他們推進去,他們開心得大叫。」
最初接觸殘障人士,她不懂得跟他們溝通,令她有點沮喪。
「我去過油麻地展能中心(香港心理衞生會)教舞,覺得很迷失。我跟受助者說,我是陳姑娘,但他們很快就忘掉。他們是中度至嚴重智障的成年人。我在那兒上了幾堂,好像什麼都做不到。」
「有一次,我去到一間社企餐廳進餐,那兒聘用很多智障員工。我就問經理如何跟智障人士相處。經理說,要有耐性,視乎對方的能力去安排工作,譬如叫他們數1至10,就知道他們的能力去到哪裏。原來智障人士不是沒有記性的。我多去幾次中心之後,就發覺他們每一次見到我都很開心。他們慢慢對我投入感情,喜歡拖着我的手,而我也學會發出一些聲音,代表做某些動作,譬如嗚嗚就代表畫圈。」這個演出,是半義務性質,每次有百多元車馬費津貼。
「又記得有個中年男學員,每次見到我都好像很忟憎,我以為他不喜歡我,慢慢才知道他有很多話想說,但礙於不能表達,令他很嬲怒。這些要相處過後才知道,義助者不應該早早退縮。」
曾赴土耳其學舞
Emmy由2003年開始學肚皮舞,未當上肚皮舞老師前,曾經做過5年空姐,開過地產公司,又在貿易公司打過工。「在一間橡膠化工的貿易公司,那時我做到managing director。但由於太辛苦了,我就由高薪厚職轉教肚皮舞,每星期只教一天。」
是什麼觸發她對肚皮舞的興趣?
「我以前做空姐,去過外地一些餐廳,見有人表演,覺得好美——我很膚淺的,肚皮舞最先吸引我的是舞衣,很閃!我在1998年結婚,婚後我想學跳舞,但我又不想有拍檔,中東肚皮舞合乎條件。」
她曾遠赴埃及和土耳其,跟大師學習。「在某個Belly Dance Festival,有不同大師開設不同訓練班,九成學生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老師,感覺就像吃自助餐,到處汲取營養。」
她指,肚皮舞以地域來劃分,有埃及、土耳其、黎巴嫩、阿聯酋、沙地阿拉伯等國家;若以舞種去區別,有中東舞、民族舞、流行曲、融合風;道具亦千變萬化,有扇、紗巾、燭台、士的、劍……。「對,真的是用劍!記得有次我們去澳門表演,其中有個舞者的行李有把劍,一直都過不到關!其實這些劍是未開封的!」
在埃及,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學舞,反而是跟一名的士司機的對話。「他語氣彷彿很仰慕肚皮舞者,說出幾個他很欣賞的名家,然後我問若你的女兒學跳肚皮舞又如何?他說:唔得!這兒有很多矛盾。」
肚皮舞在埃及不是一種高尚職業?
「有些很高尚,在六星級酒店表演,有些人卻以肚皮舞作幌子,其實是賣弄色情。」
記者去過埃及看肚皮舞表演,經常夾雜Tanoura(朝一個方向旋轉,五顏六色的裙子猶如巨型薄餅般張開,表演者隨時可轉四五分鐘之久)。「它與肚皮舞都是屬於中東舞的流派。」有沒有問過這些舞者何以不致暈倒?「這是要經過訓練的,即是訓練耳水平衡。」
不同國家的舞派有何分別?她道:「土耳其的肚皮舞比較狂野,動作很大;埃及的肚皮舞則是以細緻表達為主。如果是黎巴嫩就更為狂野,腳都飛埋出嚟!」
跳舞賀奶奶生日
Emmy說丈夫是在加拿大長大的華僑,是一名建築師,思想較西化,不會介意太太穿性感衣着跳舞。「有次他母親生日,還叫我跳舞給她看。那天,我真的跳舞給她和他們的親戚看。」
兩人認識經過,可媲美老套師奶劇。
「當時我已在開地產公司,他與另一個男生A,在飛機上認識了我的一個空姐朋友,3人吃飯,我朋友就叫我出來戥腳,免阻住她跟男生A的發展。後來空姐朋友與男生A沒發展成情侶,倒是我和老公走在一起了。」
兩人沒有小孩,但有養狗。
肚皮舞是否有肚腩才跳得好看?
「各花入各眼啦!」她指:「埃及與杜拜的肚皮舞者是要胖胖的,土耳其就喜歡瘦瘦的。我較喜歡埃及肚皮舞。」
除了義演,Emmy的舞團也接商業騷。
「客戶通常要年輕美女,最好是金髮洋女子,邊有咁多吖?春茗是旺季。」
有沒有一些奇遇分享?
「記得有次去到一間獨立屋,好像是兩公婆的結婚周年。那個丈夫跟我說,你可以邀請我和太太一同跳舞呢!到我出場時,我跳了不久,主人連同賓客都已經走出來一起跳舞。我很無奈地退到吧枱叫了一杯飲品,因為人太多了,根本再也看不到我!哈哈!」
「我又去過另一個場合,是一對夫婦結婚50周年。那位老太太最初看到我面露不悅,好像覺得『搞埋啲咁嘅嘢』。但我一直在跳,她的表情不再繃緊,最後我邀請她跟我一起跳,她也欣然接受。我很開心。」
仍有不少人覺得肚皮舞是鹹濕舞蹈?
「對,有很多,有些學生會跟我說,不想別人知道自己學肚皮舞,怕被人取笑。有時遇到某些人問我的工作,我說教肚皮舞,他們會掩嘴而笑,我就問他們:『有咩咁好笑?』我希望在這方面做多點推廣。」
她期望跳肚皮舞至幾多歲?
「99歲!之前的想法是88歲,但隨年齡漸長,我不斷把年齡推遲,哈哈!」她笑說。「其實肚皮舞的動作,是依人體結構而扭動,可強化肌肉,不少舞者上了年紀仍然在跳,就是這個原因。」
陳慧絲小檔案
職業:肚皮舞者
家庭狀況:已婚
義工團體:貓頭鷹藝術團
撰文:譚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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