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5日
英國公投結果出爐,約52%英國選民投票要他們的國家與歐盟「離婚」。脫歐成事固然造成極大震盪,但事實上,這場公投不論結果如何,過去兩派陣營的爭論已讓英國陷入分化,亦讓執政保守黨長年積累的內部撕裂進一步加深。卡梅倫首相之位已確定不保,但他的下台對黨內裂痕相信於事無補。
過去幾個月的公投競選活動其中一個為人詬病的特點,就是傳媒以及政界的焦點都並非關注英國與歐盟的關係,而是保守黨內部親歐(Europhile)與疑歐(Eurosceptic)兩派的分裂,特別是首相卡梅倫與剛卸任倫敦市長的約翰遜(Boris Johnson)之間的恩怨以及首相之位最終誰屬。
保守黨內親歐疑歐兩派爭端由來已久。保守黨內親歐派認為,歐洲整合有利各國間的自由貿易,抗拒融合將令英國在歐洲被邊緣化。但疑歐派卻認為,歐盟當局的官僚主義作風日盛,不單扭曲自由市場,亦有違民主原則,而歐洲進一步一體化將削弱英國的獨立自主。
親歐派逼退鐵娘子
1990年,時任首相戴卓爾夫人(Margaret Thatcher)由於擔心英國將喪失自主經濟政策的能力,拒絕加入歐羅區的前身歐洲滙率機制(European Exchange Rate Mechanism, ERM)。此舉令黨內親歐派發動逼宮,導致戴卓爾夫人被迫下台;疑歐派對這事件一直懷恨在心。而立場親歐的繼任首相馬卓安(John Major)主張英國將在歐洲一體化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不單帶領英國加入ERM,更無視黨內疑歐派的反對,於1993年簽訂將歐共體改組為歐盟的《馬城條約》(Maastricht Treaty)。份屬疑歐派的後座議員在往後幾年不斷發難,多次於國會公然違反黨紀投下反對票。由於保守黨當時在國會只有些微議席優勢,這些被稱為「馬城叛徒」的疑歐派議員令馬卓安任期內施政舉步維艱。由於黨內嚴重分裂,保守黨的執政能力備受質疑,最終在1997年大選慘敗於貝理雅(Tony Blair)領導的新工黨手上。
然而,失落政權並未令兩派紛爭平息。在馬卓安下台後,疑歐派日漸成為黨內主流。2005年,保守黨第三度於大選敗於工黨,屬於黨內溫和派的卡梅倫當選黨魁後致力將保守黨改造為溫和中間偏右政黨,當中的重中之重正是要平息親歐疑歐兩派的內鬥。為了重奪政權,兩派亦暫時偃旗息鼓,放下歐洲問題的爭議。2010年大選後,保守黨透過與自民黨合組聯合政府重奪政權,關於保守黨「姓親姓疑」的爭論再度浮現。為免重蹈馬卓安的覆轍,卡梅倫企圖將平息黨內紛爭的工作「外判」予選民,透過脫歐公投一舉解決困擾保守黨20多年的歐洲問題。
可是,卡梅倫的如意算盤似乎未能打得響。黨內多位重量級人物,包括幾位內閣大臣,均與卡梅倫大唱反調支持脫歐。一直屬於騎牆派的前倫敦市長約翰遜在競選展開前的最後關頭倒向脫歐派更令卡梅倫陣腳大亂。自卡梅倫去年宣布不再競逐連任後,黨內各路人馬為繼任人選明爭暗鬥。近月保守黨的後座議員已多次以威脅投下反對票而迫使政府收回政策。脫歐公投不單未有解決保守黨內的歐洲問題,反而因為脫、留兩方激烈的選舉工程令兩派的鴻溝更闊。而高調支持留歐的卡梅倫正正成為脫歐派的攻擊目標,淪為保守黨內鬥的犧牲品。
丁宏量_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政治系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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