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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6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梅長蘇之死

內地「神劇」《琅琊榜》上月起在TVB(00511)(電視廣播)九點半黃金時段播出,收視率如赤焰軍般滑鐵盧,最低僅約16點,創開台以來同時段新低,被迫急急救亡,甚至傳出「腰斬」。但另一方面,這套劇在TVB官方網絡播放平台上,點播率卻是所有節目之冠,猶如冰火兩重天。正如劇中男主角梅長蘇,在「死過一次」之後才晉身江左盟主,TVB若能勘破箇中玄機,亦有機會浴火重生。

內地神劇更勝《太陽的後裔》

《琅琊榜》改編自同名網絡小說,去年9月在內地首播,迅速風靡兩岸四地,尤其台灣和香港很多女生,着迷於梅長蘇(胡歌飾)和靖王(王凱飾)這兩位美男主角,簡直「中了毒」,把這套54集長劇每一個鏡頭重看又重看,每天不看幾集便食不下飯睡不了覺。這套劇在華文影視界掀起的狂熱,較之近幾年的大熱韓劇如《來自星星的你》、《太陽的後裔》等,絕對尤有過之。

除了大為賣座,這套劇在技術層面亦被評為華文電視劇巔峰之作,例如有說其每一個鏡頭都符合「黃金比例」構圖,配上中國山水風景,以及超級嚴謹的布景、戲服、道具和特技,單是「睇畫面」已有無比美感,絕非TVB劇集的古裝街布景、發霉戲服、超時代道具及「小畫家」特技可比。

當然,這套劇如此「神」,最煞食的始終是劇本。其背景設定於五世紀的中國南北朝(即魏晉之後、隋唐之前的亂世),劇情卻屬虛構,主要是說赤焰軍少將林殊,在12年前率7萬士兵出征,遭奸臣陷害以致全軍含冤被殲,他雖僥幸保命,卻被火燒至重傷和毀容。及至12年後,他整容並化身江左第一才子梅長蘇,重返京師施展百般妙計,一方面身負7萬英魂要平反冤案,同時要幫助其童年好友靖王登上太子之位,讓天下得到明君。

無綫黃金時段播 收視慘敗

一如所有成功的藝術創作,《琅琊榜》劇情被作出很多解讀,有說影射六四事件,亦有說暗喻墜機死於外蒙古的中共第二把手林彪。而箇中的妙計和鬥爭,亦確實引人入勝,甚至被視為辦公室政治教材。所以這套劇男女通殺,女觀眾沉醉於靚仔主角,男觀眾着迷於精妙劇情,就連香港一些「本土派」九十後也不嫌棄Made in China,通宵大煲特煲,希望從中偷師以助其「本土起義」。

正因這套劇這麼「神」,TVB今年購入版權後,罕有地安排於九點半黃金時段播出,視之為該台一洗頹風的重頭戲;豈料事與願違,不但未能重振TVB收視,反而「頹上加頹」,創同時段收視率新低,更被很多師奶觀眾投訴「太悶」、「節奏慢」、「睇唔明」。

筆者當然沒有梅長蘇的神機妙算,但也可仿效江左梅郎,馬後炮分析這套劇在TVB的「死因」。首先,這並非TVB第一次在黃金時段播內地劇,此前曾有《無心法師》、《武則天》等,收視率均不俗。但有別於該兩劇,《琅琊榜》完全是「男人戲」,95%戲份集中於男角色,唯一的主要女角「霓凰郡主」亦只作妝點,甚至連一條正式的愛情線都沒有(若說有,亦只是梅長蘇和靖王的hehe微妙感情),遑論TVB劇集常見的「N角戀」。

其次,《琅琊榜》頭幾集確實節奏較慢,而且着重布局和伏線,很多劇情都是不言而喻、弦外之音、留有餘味,有別於TVB劇集經常zoom到演員大頭,配以誇張表情及畫出腸對白(這亦有歷史原因,黃金時段劇集向來供觀眾邊開飯邊睇,要讓人毋須100%集中精神,也可「追到劇情」)。換言之,該劇無論劇情內容或表達手法,都跟「TVB劇」截然不同,難免令主流觀眾一時間難以習慣。

主流觀眾未接受 網民嫌過氣

最重要的是,《琅琊榜》去年在9月在內地首播, 很多香港觀眾、尤其是會受落的年輕一代,早已第一時間在網上追看,甚至重看了N次,該劇現於TVB播放,對他們來說已經太遲。當然,筆者身邊不少中毒的「琅琊迷」,亦有興趣看一看廣東話配音版,但即使如此,他們也寧可上網睇,而不會每晚九點半定時打開電視機。因此該劇雖然收視率慘敗,但若登上TVB的網絡播放平台myTV.com,卻可見至今錄得逾70萬人點播,冠絕所有節目,拋離另外兩套黃金時段劇集《純熟意外》(59萬人)和《愛回家》(40萬人)。

由此可見,本港電視觀眾現可分為「電視機觀眾」和「網上觀眾」兩大類別,屬性大不相同,前者主要(但非全部)是較年長的傳統觀眾,習慣了TVB數十年來的劇集風格,因此一旦播放稍為偏離傳統的劇集,便會令他們不習慣以致收視失利(《殭》亦是一大例子);後者則是年輕一代觀眾,追求跟美、日、韓劇睇齊的劇集模式及風格,卻對傳統的「翡翠劇場」嗤之以鼻。

改變策略 兩者兼得

正因這兩大類觀眾涇渭分明,TVB現正面臨兩難困境,不知應迎合哪一邊;從廣告吸金角度出發,按現有購買力來看,似乎仍是傳統觀眾掌生殺大權,但年輕觀眾卻代表着未來,不過他們亦未必有「睇電視機」習慣。

若問江左梅郎,他或會說「兩者兼得」,分開兩條產品線,一條繼續拍「翡翠劇場」迎合傳統觀眾,另一條則追上美日韓以至內地劇集的水準及模式,主打網上播放和海外發行,由此TVB或可像梅郎一樣浴火重生。

高天佑 [email protected]

(英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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