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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21日

曾國平 經濟3.0

從港鐵和大學看香港經濟自由

徐家健昨天以新經濟為例講到香港的經濟自由,令筆者想起經常見報的一些經濟自由、競爭力之類的排名,香港通常都名列前茅,甚至全球排名第一。考第一通常都值得高興,只是這些排名實際上的意義很成疑問,香港排名再高,都只是一場誤會。

就如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的著名經濟自由排名,香港長期排首位,取勝之道在於稅制簡單、政府支出佔GDP比例低、勞動市場監管少、貿易和金融全面開放等,都是一些歐美國家欠缺的特質。這類排名不太考慮的,是一些歐美國家相對優勝的經濟自由,例如教育、交通、房屋和醫療等,而這幾方面香港就跟經濟自由相距十萬八千里了。歐美「自由主義者」爭取不到的經濟自由,在香港可謂一應俱全,於是香港就成為一個歐美夢寐以求欲望投射的神話,久而久之,連香港人都相信自己考第一了。

這些排名的另一重障礙,就是對香港一些不明顯的政府干預不了解。半數人口居住公屋,土地供應受政府嚴密控制。更要命的是,明明港鐵看起來是上市的私人企業,但政府卻是權力在握的大股東,這些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細節。因為全世界計算經濟自由的研究人員很難樣樣兼顧,唯有專注於一些容易觀察和比較的標準了。要感受這種地域上、文化上的隔膜,看看英文各大主流傳媒近期就香港的報道就可以了。不是資訊有錯,也不是立場太清晰,但就是感覺不對,重點總是放錯。

政府干預意想不到的後果

提到香港的衝突,我想指出最激烈的兩個「戰場」,一為港鐵,一為大學校園,碰巧都是政府干預得很徹底的對象。

由配合示威活動封站,到疑似跟警方合謀的太子站疑雲,港鐵變成黨鐵,被示威者視為敵人,可說是政府干預下的合理結果。作為公共交通骨幹面對政府監管,作為上市公司又有政府這個大股東,在市場可以極低息借錢,投資者的假設就是有財雄勢大的政府包底。經濟關係如此,港鐵全力配合政府施政也就不難理解了。奈何,香港交通政策一直向港鐵傾斜,市民轉用其他交通工具的成本甚高,市民對港鐵就算有幾不滿,「罷搭港鐵」始終知易行難。

不少人慨嘆香港的大學沒有「蔡元培」,感傷香港的學者大多沒有「風骨」,極少站出來為學生發聲,甚至或明或暗為政府護航。其實,這也是政府干預下的合理結果。香港的公立大學資源大部分來自政府補貼,小部分來自商界巨賈慷慨解囊,極少是來自校友捐款的。

從學者的角度看,學術生涯是否順風順水,研究資金能否保持充裕,很大程度也要靠大學教資會的關照,跟什麼教學表現沒有什麼關係。顧客永遠是對的,面對政府和大商家,大學校長們太過「蔡元培」的後果可想而知,學者們亦不會天真得相信自己有不受政治干擾的學術自由。另一方面,校友們就算為大學的一些決定如何憤慨,誓神劈願不再捐錢,對大學的財政狀況亦無甚影響,大學管理層自然就會當作耳邊風了。奈何,八大從聲譽到資源都有絕對優勢,除了到外國升學,大概沒有幾多個學生會為了政治理念寧願去報讀私立大學,「斯文掃地」的公立大學仍會是學生首選。

面對龐大的國際金融市場,香港人的影響力微乎其微;面對政府在某些領域的全面干預,香港人的選擇亦難免受到限制。要實行所謂的「黃色經濟圈」,大概就只有零售飲食服務業,在有限範圍內用鈔票去表達自己的政治立場。

作者為香港亞太研究所經濟研究中心成員

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http://www.facebook.com/economics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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